慕凡希醒时,有一秒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何方。
昨晚草草睡下后忘记拉上的窗帘被风吹开,温柔阳光无声洒落,她撑着手坐起,恍惚间闻到似乎是培根一类食物的香气。
彷彿做梦般,慕凡希没穿拖鞋,匆匆忙忙赤着脚推开房门,走进餐厅。
餐桌边的女人撑着颊侧,叼着一片吐司衝她抬眼,似乎那些警察同袍都还在身边,而她们狼吞虎嚥,因为第一节课快要赶不上了。
背后的房门无声闔起,阳光消散的那秒,幻景消失,但餐桌边的人还在,对她挑起眉:「睡傻了?这是你的早餐。」
盘子上是色泽温暖的太阳蛋和培根,切片吐司安置一侧,牛奶放在长了猫耳朵的马克杯内,竟是慕凡希曾梦寐以求的场景。
她缓缓落座,洛泽川打量着慕凡希难得呆滞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素来倔傲的嘴角,平平上挑了一下。
「我们的前警花,好歹顾一下形象吧?」
洛泽川伸长手,很轻地拨弄开那头灿金,在慕凡希停滞的目光里,为她以手做梳,整理好了头发。
一顿饭吃得两人都有些辨不出回忆或真实的悵然,洛泽川赶着要上班,慕凡希顺手把杯盘都洗了,两人一人警装,一人睡衣,在走廊面面相覷。
「……出门小心。」
慕凡希说出口的一瞬自己也觉察出尷尬,欲盖弥彰咳了一声,转身便进了房,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才微微松了绷紧的肩头。
慕凡希在床沿坐下,准备好好整理一次带来的皮箱。她行李不多,虽然日常爱买些稀奇古怪的花俏东西,但实际非带在身边不可的寥寥无几,这是童年频繁搬家的经歷里,小小的慕凡希学到的第一件事情。
正在把东西一一拿出时,她翻到了一个精緻的木箱。
她迟疑几秒,缓缓打开早就坏掉的锁扣,盒子里空落落的,只躺着根银针与一对耳环。
『这双耳朵,应该要有一对耳坠。』
昔年笑语言犹在耳。
对慕凡希来说,那微不足道、看似可笑的银质长针,是她唯一可以放在身边回忆从前的寄託。
那年滔天的雨里,她和洛泽川慌不择路,又笑又闹衝进附近唯一可以遮雨的教堂。她们痴缠着,不知道怎么想起来,慕凡希觉得如果少女有一双耳洞,戴上耳环的话肯定会非常好看。
基于自幼身为毒梟之女的自保意识,平日慕凡希总会随身带着一些如发夹、银针之类细巧不引人注意的实用小物,以作为攻击或防身用,那天也不例外。
于是两人兴匆匆地,用打火机烧过银针顶端,就开始穿起耳洞。
因大雨而停电的教堂里太暗,慕凡希不得不让洛泽川举着打火机,在幽暗闪烁的光线里,倾身施力,望见洛泽川隐忍的汗珠,一滴滴沿着脸侧滑落,滴在她心头。
『这里,等你送我一对耳坠。』
终于穿好后,洛泽川指尖擦过耳垂一缕血丝,伸舌舔去,笑得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