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两人久违地面对面一起入睡。
因为连续几天连轴转的疲惫,洛泽川很快就沉沉睡去,慕凡希却在黑暗里悄悄睁开了眼睛。
洛泽川的手指是冰的,慕凡希小心翼翼把她的指尖包在自己掌心中,轻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温度渐渐传递过去。而后手牵着手脚抵着脚,在静謐的夜色里偷偷看她沉睡的面容,要把每个分秒都记下。
从相遇开始,慕凡希一直有种虚幻的做梦感。
她是一隻回到人间的孤魂,馀生哪怕再多一秒的相处,都是偷来的时间,偷来的快乐,迟早要还回去的。
因为黎明无法属于她。
洛泽川醒来时慕凡希已经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锅子里还仍留着温热早餐,她迷迷糊糊,随手拿了食物慢条斯理吃完后,瞌睡劲终于完全过去了。
洛泽川垂眼望见桌上突兀的一样事物和一张纸条,一动不动看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它是什么,忽然冷意彻骨。
她匆匆抓起纸条,一目十行扫过,理解了那样东西是慕凡希没有出口的暗示。
她独自驱车到目的地,车子甫开进停车场,彷彿又一步步走入了回忆。她穿着警服,和一排弟兄一起为殉职的同伴敬礼,没有人说话,都是死死绷着嘴角,生怕一张口,就是痛苦的嚎啕。
洛泽川捧着花,远远望见成排墓碑前那个显得有些佝僂,但仍能窥见昔年挺拔的背影。
「局长。」
林局长回过头,沧桑的脸上一片平静:「你也来啦,泽川。」
「今天是三周年的忌日,我就知道您也会来。」洛泽川缓步走上阶梯,将手里的花一小束一小束逐一放到碑前。
局长和她并肩而立,两人都没有说话。
碑上年轻的笑顏彼此相对,却已经隔了阴阳距离。洛泽川眼睛盯着墓碑眨也不眨,忽然开口。
「局长,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洛泽川不动声色地张口,局长一脸悲伤转成了困惑:「说什么?」
「三年前的五月十六日……局长,那一天您人在哪里?」
林局长缓缓瞇起眼,语音隐隐透出高位者被质疑时的森凉:「你在审讯我吗,洛泽川。」
「我不敢。但您会觉得这是审讯,代表您觉得被当作嫌疑犯了,是吗?既然您问心无愧,那么请分享一下那天您人在哪里?做了什么事?」
林局长低头点了火,声音强压怒火:「我像平常一样上班执勤,哪能有什么事情?」
「下班后呢?」
「我和分局的老蒋局长很久没见,下班后就去喝了一杯而已。」
洛泽川忽然很轻地掀了唇角,眼神里闪烁的光局长很熟悉,那时猎人看见猎物自投罗网时的自得:「那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您做的也不是特别的事情,但您却能够对答如流。三年啊,真不简单。」
忘记了才是人之常情,恰恰是因为记得,反而更加诡异。
林局长显然也意识到这个破绽,法令纹下的唇沉稳开口:「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想用话术来绕我,前辈是这样教你们办案的吗?」
洛泽川望着局长,这个从认识以来就总是刚正不阿的人,若不是看到慕凡希留下的证物,又回头思考从前的一些疑点,她绝不会对局长有半分怀疑。
记忆回到几天前,眾人刚发现罗以凡不对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