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那天,你离这个地下监狱的大门还有一步之遥,你以为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能够摆脱我了,可是——”
沅沅一眼不眨地望着他,随着他的叙述,她的脑海中真的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男人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眼神温和。
“我站在门口等你,你一脸的不可置信,也是,你明明就是算准的。”
是的,那个时候她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只要离开这里,她就能拥有自由,但是他站在那里,黑眸看向她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从这里从他身边逃走了。
男人慢慢地朝她走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来,祈求他的原谅。她确实是骗了他,出于私心,她欺骗了他,她害怕他,也厌恶他,抗拒这里的一切,这个监狱,这个几乎空无一人的监狱,几乎就是为她而造的,她做错了什么?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被他关在这里。
他是恶魔,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会真的被他同化,受他迷惑。
所以她才要逃,她要逃得远远的,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怎么可能会有爱这种东西。
“还好我提前发现了,”他勾唇道,“不然你就真的逃走了。”
“所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嗯?”冰冷的枪身沿着她的脸颊下滑,他好整以暇地勾勒着她的面容轮廓,黑洞洞的枪口堵住她的唇瓣,他恶质地用力,女孩吃痛地张开嘴巴,枪口便伸进去。
枪炮与玫瑰。
在他看来,很美。
女孩惊惧地仰头看他,因为害怕与疼痛,她的眼角泛出了泪,她的目光恳切,仿佛在请求他给她一次机会。
只是,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男人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描摹着她柔软的唇瓣,口吻遗憾道,“颜色太淡了。”
话落,他咬开了自己的手指,将碍事的枪抽出,随意地扔在了桌上,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扶正她的脸颊。沅沅只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气,反应过来才发现,是他正在用指腹上的血为她的唇瓣上色。
就像是温柔情人抬手画眉,他的动作同样轻柔,但他不是画眉。
“我……”她看着他目光专注地为她描摹唇瓣,心下冷颤,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男人的食指轻轻放在她唇瓣上,摇头,“嘘,别动。”
她犹豫地点点头,不安地看着他。
“来,让我来猜猜,你或许会说——你喜欢我。”他眉眼弯起来,眼底却一片冰寒,“你又想骗我对不对?”
但他转而又说,“你敢不敢,再骗我一次。”
“我敢。”她立即道。
沅沅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但这次,不是骗你。”
“我喜欢你,我不会逃走。”
空荡寂静的地下监狱中,周围的光亮时不时摇晃着,从狭小的窗户外窜入的风吹灭了几根蜡烛,他的眼眸也在她的面前忽明忽暗,眸光依然端正专注地盯着她,异常安静、执着。
她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一面又暗想,她现在根据属性和提示来有针对性地投入,应该完成度会高……也会快一点吧——她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赫德,太瘆人了。
“你既然说你喜欢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她仔细回想,“您是典狱长大人。”
他抿唇勾起嘴角,没有回答。男人伸展双腿,拿起桌上的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旁的女孩双手被缚跪在他右侧,她的目光无意识地盯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他手中的枪,那温柔的神色如同它是他的情人。
“错了。”
什么错了……他在这个游戏里的角色明明是……
她回过神来,他的枪身开始在她脸上游走,很快,他感到无趣,他把枪放在她的手里,垂眸盯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无星无月,干净冷冽得如同深渊中的潭水,这是她所熟悉的感觉。
沅沅不确定地试探,“赫德?”
听到这声呼唤,男人饶有兴致地捧着她的脸,问,“赫德是谁?”
“我喜欢的人。”
“你有多喜欢?”他捻起她一缕发丝,将它一圈圈地绕在手指上。
“没多喜欢,”沅沅故意道,“我才刚刚见到他、说喜欢他,能有多喜欢?”
她就不信他有这么入戏……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男人神情莫辨地低头靠近她,她以为他要吻她,以为她的话让他终于演不下去了,然而他却说,“你以为我是他?”
他的声音很平静,又以一种很可笑的、怜悯的目光看着跪在他身旁的女孩,“我不是他。”
他支着下巴再一次说,“我不是他。”
沅沅懵了几秒,她仰头看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她睁大眼睛说,“行了,赫德,我们别玩了好不好?”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他叹气。
将她抱到自己身上,男人搂住她的腰畔,替她握住她手上的枪,他的气息渐渐乱了她的呼吸,男人望进她无措的眼睛里,开口,低沉的嗓音如同流水般悦耳明净,“算了,就让你看一眼,看一眼,你就明白了。”
让她明白,他究竟是谁。
沅沅身体绷紧,她的双手被他控制住,他强迫着她握住手里的枪……朝着他的心口处移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胸口,男人满意地提醒她,“以后可不能犯这种错误了。”
“乖,扣动扳机。”
说着温柔的话语,要她做的事情却残忍至极,趁他不防沅沅立即缩回手,枪掉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他望着地上的冷金属,目光缓缓移到面前的女孩身上。
沅沅调整呼吸,她抬头与他对视,“对不起,这种事情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