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恼柳儿,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了谁。更谈上避讳太子之说。”
青平眸子亮了亮,“奴婢明白了。”
“那你还要跟着我吗?”青平,我终是不忍看她失意的样子。
青平坚定的点了点头,“奴婢刚刚说了,誓死追随神女。”
我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太多娇情。只重重点了头。
“你要回去再重新跟他道个别吗?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是有你的。”
青平犹豫半晌,摇头,“不了吧,该说的奴婢刚刚都说了,回去道别不管再说什么都是凭空添离愁罢了。”
我甚是理解青平的心思,便嘱她把东西都备上马车,稍后出发。
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大户人家甚至皇宫但凡有丫环奴婢身死,大都马革裹尸,弃之荒野。连朋是为了我死的,我不忍她这样凄惨的下场,遂在城外寻了一僻静之地让她入土为安,立碑证名。
石碑前,有才烧的纸钱,还算新鲜的蔬果,想来是最近有人过祭拜过来,我抿了抿唇,连月是个身份卑微的丫环,死后能得有人这样惦记足以证明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烧了一串纸钱,念叨了一大串感谢的话,我这一条命曾是她捡回来的,细心照料倒也完好如初,却不料终还是为我失了性命,连月你这一桩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啊?
再细细的告别,未来的归期未定,不一定还能否再见了。
将要起身之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回头,丛林中出现的是木匠劲瘦却有力的身影。
我暗暗沉思,常常来祭拜连月的那个人是他吗?
木匠抬眸看到了,先是神色一愣,而后双手抱团作揖行礼。
“小人木匠见过神女!”
“不必多礼。”
我说着从地上起来,让出位置让给木匠。
木匠提了一个不小的篮子,他先将旧有的蔬果盘撤下,然后拿出新鲜的放上去,再拿出几串纸钱仔细燃烧。
木匠微微扯开了嘴角,神情肃穆却又带着鲜有的温柔。
“连月最是贪吃……”
我抿了抿唇,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每每得空总要去匠所抱怨,讨些吃食,吃不饱就不肯走……”
我不由扶额,木匠你们还能再迟钝一点儿不?真不知道连月是看上了你哪里?
不过看木匠如此殷勤的过来祭拜,想来心里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吧?
我走上前去,帮着一起烧那些雪白的铜钱,声音里带着一丝低迷。
“连月若是知道能得你如此时时挂念,殷勤祭拜,想来也会非常开心的。”
“木匠终是愧对连月!”
“斯人已逝,你要节哀!”
我丢一把纸钱进火里,才感觉到木匠话里的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盯着他看了半响,除了感觉他脸上的神情除的伤怀和温情,还藏着许多的更为深层的东西,其他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天色渐浓。
我把手里的纸钱全部丢进火里,再拜上一拜,拍拍手正准备起身,眼前忽然闪过一抹似曾相识的画面,只是不待我看清楚是什么,木匠已然拿到了纸钱,袖子下滑,盖上了那一抹的似曾相识。再伸出手时,便小心的不让袖子上滑。
我眨眨眼,仿佛那一抹的似曾相识是自己忽起的错觉。
“神女?”木匠轻声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定睛看着木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五官却勾显出一份不同寻常的刚毅。凄哀的眸瞳之中似有一些闪躲。
我不禁眯了眯眼睛,木匠他在闪躲些什么?
仔细想了一遍木匠在王府的作为,一丝灵光在脑海里凸显。
“木匠!”我沉沉唤一声。
木匠一个惊愣,又故作平静的去拿纸钱。
我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瞬间冷凛了神色。
“你为什么叫我小姐?”
“小人说了,小人……”
“你撒谎!”我目光灼灼的盯着木匠,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木匠微微收拢了手掌,纸钱在他手下显现出折痕。
“小人不敢撒谎!”
“你敢以连月的安魂起誓吗?”我抬手一指连月的石碑,心里默念,连月,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
木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