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问她为什么,他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知道是赵元熙想要的,就可以了。
照她所说的地址送到楼下,秦飞白探头看了一眼外面黑灯瞎火的筒子楼,“你现在就住这儿?”
比之前的春江华庭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的档次。
金主聂尧臣为两人特置的住处虽说是金屋藏娇的“牢笼”,但至少看起来是安全舒适的安乐窝。
“嗯,只是暂时的。放心吧,我亏待不了自己,别看这楼外面长这样,里面也是酒店式公寓,有点老旧而已,电梯和摄像头都是齐全的,不会有事。”
“你都搬出来了,还会回去吗?”
“说不准。”
她有自己的计划,但聂尧臣不一定每一步都照她的计划走。
秦飞白点点头:“要是你有什么不方便了,去跟含琦住,或者住我公司去。你知道的,我那儿有得是空间。”
“知道了秦总——”她拖长了音调,“我走投无路了还指望投奔你呢,到时候给你打工,看门儿,天天睡你公司。”
“上楼吧你,我等你家灯亮了再走。”
银灰色宝马真的等到她亮灯才调转车头,重新融入夜色。
赵元熙换回舒适睡裙,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起身掰了一个药片吞下去,过很久才终于慢慢睡过去。
第7章 恶作剧。
情人节当天,买花的人一波又一波,玫瑰供不应求。
到最后,不止是玫瑰,连带店内其他品种的花卉也被买光。
元熙和妹妹元卉发辫上各别了一朵玫瑰,到最后,夜幕下实在买不到花的年轻人问她们:“小朋友,你们头上的玫瑰卖给我好不好?”
“好呀,十块钱一支。”
元熙学父母模样,绝不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花茎上的刺一早被妈妈提前剔除,茎条被剪短而柔韧,她顺手绾成一只小小的玫瑰花戒递给对方,看到大人眼中的惊艳和感激。
她跟元卉一人卖掉一朵,算是她的小心机。去年这一天,她偶然发现顺手别在头发上的玫瑰都能卖出去,而且爸妈慷慨,让她自己收着这钱当零花,今年她便教元卉也事先别一朵玫瑰在头发上,果然得来二十块钱,小姐妹手牵手去隔壁杂货店买了糖。
四五岁光景,零食装在口袋里都像会发光发热,一刻也抵挡不了那样的诱惑。元卉半夜起来摸索着挂到壁橱里的外套,扣扣索索偷偷吃糖,元熙也睡不着了,两人干脆躲在壁橱阴影里你一颗我一颗。
楼下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开的,直到听见争执声,元熙才知道有人进来了。
这么晚,店都已经打烊,难道还有人上门买花?
父母都在楼下,应该还在盘点今天的进出的账目。情人节生意最好,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不可能会吵架,唯一的可能就是跟外头进来的什么人吵起来。
争执似乎很快升级为打斗,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
元卉感到害怕,抱紧了姐姐,很快变得有点昏昏欲睡。元熙这才悄悄跑到门边去,透过门缝往外看,眼看着妈妈从楼梯跑上来,却被身后的尖刀直刺入后背,挣扎着到了阁楼房间的门口,才终于支撑不住滑下去。
她的身体挡住了元熙的视线,之后的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定是大人们的恶作剧。
元熙这样想着,不知在门边待了多久,才光着脚匆匆跑回了壁橱。
她跟元卉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发现,中途几次元卉哭闹,嚷着要出去,都被她捂住嘴制止了。
那天夜里,后来又有些什么动静,她其实都不太想的起来,只记得有沉闷的咚的一声,听说那大概是父亲上吊自杀时垫脚的凳子被踢翻在地时发出的声音。
她跟元卉被抱出阁楼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警察现场勘查做的记号,有一大滩血的位置是妈妈倒下去的地方,楼梯边屋梁上悬着的绳圈是爸爸上吊后留下的。
案件性质起初被认定为家庭琐事引发的纠纷,丈夫杀死妻子之后畏罪自杀。
然而妻子的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
这不符合常理,既然丈夫都已经决定畏罪自杀,又何必藏匿尸体?
警方内部也出现分歧,更倾向于是入室抢劫杀人。
但没有尸体就无法结案,这桩案子只能空悬着,一年又一年。
元熙从梦中醒来,冷汗涔涔,床头的手机已经响了好一会儿。
未接来电也有好几个,显示公司来电的她都忽略掉,只接了最近这一通。
电话那头传来宏亮的乡音:“喂,赵小姐啊?我是装修公司老李,我已经在你这店铺门口了,你什么时候到啊?”
元熙瞥了一眼闹钟的时间,暗叫声糟,立刻起床换衣服:“我马上就到,您稍等一会儿。”
…
聂尧臣坐在办公桌前,还在想昨晚那辆宝马车。
手里的笔已经在白纸上勾勒出车子的轮廓,笔帽按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肖灼一颗心也跟着咯噔。
今天的简报他已经blabla说半天了,老板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有没有问题,他可以退下了没啊?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终于忍不住问:“聂总,刚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