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是指他妈妈?”
“是啊。”英正华叹了口气,“太太真的是个好人,那时对阿臣很有耐心。”
元熙听出弦外之音,难道说现在就对儿子没耐心了,母子关系不佳?
她不好直接问,英正华也不会一五一十跟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讲。
元熙另起话题:“聂总他们兄弟俩以前都是一块儿上学吗?”
“最开始是,但他大哥舜钧比他大好几岁,很快升学去寄宿制学校。阿臣又被查出天生有那个病症,不适合待在普通学校,后来由太太联系特殊教育的老师,每天亲自陪他去上课。”
“我听说老聂总有两位太太?”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聂尧臣跟大哥聂舜钧虽然关系不错,但兄弟俩其实不是一个妈妈所生,这是媒体早就报道过的事实,算不上什么秘密。
英正华说:“嗯,舜钧的妈妈去世之后她才进门,只生了阿臣一个孩子。本来也想过给他们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但发觉阿臣这个病要投入很多精力去照顾,就一心扑在他身上了。”
“我看过一些孤独症孩子的报道,他们的家人都很不容易。”
“是啊,尤其最开始那两年,什么都要从头适应。不过到上中学之前,阿臣的天赋就已经很突出了,照理太太可以轻松一些了的,哎……”
看来他们母子之间的问题,甚至聂家三代逐渐分崩离析,就是从那个时间节点开始的。
聂尧臣中学前夕,距离现在正好差不多二十年。
元熙家出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
元熙在距离公司一个街区外的位置下车。聂尧臣跟她都不想让公司其他人发觉他们有超越上下属的这层关系,接送当然都不会在公司楼下,英正华驾驶的那辆阿尔法平时聂尧臣也很少用,即使被人看到也不会产生什么联想。
公司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她递交辞呈这回事。
但偏偏肖灼知道了,哭丧着脸,还要压低声音:“我听说你月底last day,真要走啊?”
“人往高处走,我有新的发展,你不是应该替我高兴?”
他继续垂头丧气,“嗯,高兴。”
“别这样。”元熙好笑,“上次不是说欠你一顿饭嘛,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顺便看看你工作上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帮你。”
肖灼立即喜笑颜开:“77姐,还是你了解我,我可太需要你帮助了!不过饭不能让你请,我来我来。”
这时她手机接到聂尧臣发来的消息:中午一起吃饭。
她很快回复:没空,我约了人。
她跟肖灼到公司附近一家日料店,有米其林星级,工作日中午有物美价廉的定食和寿喜锅套餐,环境也十分清雅。
两人坐下来刚准备点菜,就看到聂尧臣走进来。
他是熟客,服务生都认得他,称呼他聂先生,要带他去窗边固定的座位。
他显然也看到元熙他们,跟服务生低声说了几句,就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肖灼大惊失色,拿菜单挡脸:“不是这么巧吧,这样也能遇见?”
不是巧,聂尧臣每个工作日吃什么几乎都是固定的,除非出差或者商家不开门。
元熙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把用好的菜单交还给服务生。
聂尧臣果然在她对面坐下,肖灼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强颜欢笑:“聂总,你也来吃饭啊?”
他没理会,目光始终在元熙脸上。
“你说你中午没空。”
“我还说了,我约了人。”她抬头看了肖灼一眼,“这不就是吗?”
肖灼终于感受到老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基本对他的情绪还是一无所知:“聂总,你知道77姐马上就要last day吗?好可惜,我们都舍不得她走,还想再跟她多学习学习。”
“last day,还有两周。”
“啊,原来您知道啊?那您要不要挽留她一下,我觉得77姐真的是整个秘书处最优秀的秘书了!”
聂尧臣看向元熙。
他没有挽留她吗?他可以说是“身体力行”的在挽留她了,可即使两人那么如胶似漆地亲近过,她也还是铁了心要走的样子。
他还有种感觉,她提出辞职,并不止是要从公司离职而已,也是要终止跟他之间的所有联系。
否则她不会从他为她租的房子里搬出去。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就像他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辞职。
他已经提出把特助的位置让她来做,好像也无法打动她,不能让她回头。
他有些慌了,尤其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对他们也露出笑容。
元熙点好的东西很快端上来,她让给聂尧臣:“聂总还没点菜。总吃青花鱼定食也挺单调的,不如试试这里的寿喜锅套餐,适合冬天,暖身体。”
她有意咬紧“身体”两个字,别人也许听不出异样,但敏感如聂尧臣立刻回忆起那晚她身体的温度。
他低头看着被荤素菜肴堆满的精致小锅,腿上忽然被什么东西拂过。
他怔了一下,没有低头去看,但马上意识到那是元熙在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