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尧臣拦腰抱住了元熙,把她牢牢箍在自己怀中,示意哥哥他们将聂权赶紧先拉走。
元熙仍在奋力挣扎,像离开水域后被强行摁在岸上的鱼。
挣扎中沾到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触目惊心。
“77……77你冷静一点!”聂尧臣抱着她,也跌坐在地上,“你受伤了,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我们先去处理伤口。”
赵元熙好像这时候才分辨出他的声音,反应过来他是谁,渐渐停下挣扎,回过头看向他。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像刚经历过暴风骤雨的海面,看似恢复平静,底下却仍有汹涌的暗潮。
“你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
她却按住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好像明白了,刚才二叔聂权为什么会那样狼狈。
“我还有个生日愿望,你记得吗?”
“记得。”
他当生日礼物送给她的,允诺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替她实现。
她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提出这一茬,他竟也不觉得奇怪,甚至感觉他好像早就等着她会提出这个愿望一样。
“我想找到我妈妈。”她眼泪又流下来,“她已经死了,我只想找到他的尸体。你帮我,帮帮我,这个愿望就算兑现。以后的那些愿望也都加上,就兑现这一次,可以吗?”
她甚至不期望日后还会有什么“阿拉丁神灯”一样的愿望,只想堵上人生所有的机会,实现这一个心愿。
她在那个花园洋房里看到白色的皮靴消失无踪的时候就意识到,她需要聂尧臣的协助。
否则她已经发现的,或者没发现的线索可能都会被他抢先一步抹掉。
他在保护他的家族,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俩其实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
她终于放松下来,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急促的呼吸还没完全平复,但总算肯让他抱着离开。
…
“真是晦气!”
聂权余怒未消,坐在聂舜钧家的客厅里,还在骂骂咧咧。
“阿臣怎么会喜欢这么个疯女人,他自己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还是有什么并发症?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的……哎哟,轻点儿!”
他疼得直吸气,刚才脸上、手上都被挠出血痕,因为情绪激动,被直接拉到聂舜钧家里来了,医院也不肯去。
好在聂舜钧的妻子是外科医生,家里处理外伤的基本药物都有,就自己上手给他上药包扎了。
没想到这位看着温柔文静的侄媳妇下手这么重。
卜寒青低头收拾好药箱:“药上好了,这两天伤口尽量不要碰水,也不要特意贴纱布和创可贴了,天热捂着反而容易感染。等结了痂就好了,二叔你自己当心点,别又挠破了,要留疤的。”
“这哪是我自己想挠啊,哎!”他重重叹口气,“那疯女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
卜寒青瞥了坐在旁边的聂舜钧一眼,拎着药箱从他身旁走过时,被他在空出的那只手上轻轻一握。
“行了,你也不要再抱怨了。你年轻时候什么做派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这回到底是不是惹了什么风流债,被人家的子女找上门来的,你自己再想想清楚。”
聂松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四平八稳的姿态和脸上严肃的神色让几个人看起来就像把公司的会议挪到家里来开一样。他难得出现在这个房子里,长子结婚之后,他也很少跟他们往来,只有一大家子例行跟老爷子聚餐的时候会像家人般坐在一起,其他时候更像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今天的事虽然发生在天台,但也算是惊天动地。他正好开完会还没离开公司,就跟着一起到聂舜钧这里来了。
聂权平时不敢跟大哥顶嘴,这回却忍不住了,拍着胸脯道:“我做过的事情我不怕认,可那个赵元熙是污蔑我杀人啊,这种事能随便乱说的吗?我根本都不认识她说的那谁……哎,名字我想不起来了,反正肯定不是我干的!我没杀过人!”
聂舜钧笑笑:“二叔,你清醒的时候没干过,会不会是以前喝醉的时候干的?或者去澳门赌的时候欠了什么人情,做了违心的事!”
聂权曾经酗酒,尤其是确诊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之后,夫妻经常争吵,更是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夜不归宿。离婚之后,用了好长时间,才逐渐摆脱酒精依赖,如今已是基本上滴酒不沾了。
聂权气得腾一下站起来:“你们就是宁可相信那个疯女人的话也不相信我了?那好啊,报警叫警察来抓我啊!我倒要看看,聂家要是出了个杀人犯,你们谁能全身而退!”
上古集团是家族企业,家族名声本身即为无形资产。这两年纳斯达克震荡,股价腰斩,行业面临重新洗牌,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四处都是并购与反并购的例子。这种时候能引进曲家这种超级资本做战略合作伙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万一遇上董事会内部的家族成员传出杀人这样的丑闻,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聂松紧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问了一句:“老二呢,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打过电话给他吗?”
门外正好响起门铃声,聂舜钧扬起下巴:“这不就来了。”
家里的保姆去开门,门外来的正是聂尧臣。
聂舜钧的女儿朵朵正好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捧着刚画好的画,看到聂尧臣就径直走过去,也不说别的,把手里的画往他手里一递:“叔叔,画。”
朵朵也有自闭症,典型症状要明显许多,与人交流的意愿很低。家中除了聂舜钧和卜寒青之外,就喜欢跟着太爷爷,还有聂尧臣这个叔叔。
或许这算是同病相怜。
他弯下腰将朵朵抱起来,朝沙发边坐的几人走过去。
第58章 【二更】去了还回来吗?……
“来了?那个叫赵元熙的女人怎么样了,处理好了吗?”
聂松一开口,周遭的气压就更低了,直压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