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提楼下花园芮琼芝脸色就有点不自在:“也谈不上打理。我是喜欢花草,无聊的时候种着玩玩还行,要养得好不容易。很多品种都很金贵的,还要定期打药、除草,我种得比较随意就不太好看。阿臣他爸爸还嫌我浪费太多精力在上面,夏天又招虫子,所以我后来都不怎么管了。现在搬出去一个人住,我才请了专门的师傅帮忙料理,也跟着学学艺。”
“原来是这样。”
芮琼芝喝完了牛奶,心情也完全平复下来,靠着床头坐着,忍不住摸摸曲嘉倩的头发,少见地露出点爱怜的神色:“还是女儿贴心,你爸妈真有福气。阿臣也有福气,能有你这么好的太太。他是太任性了,你知道的,他这个病也不懂考虑别人的感受,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婚姻大事,哪是随便说取消就取消的呢!等他回来了,我好好说说他。你这么好的女孩儿,他肯定喜欢你。”
那倒大可不必……曲嘉倩心里呵呵干笑几声,面上还要装出殷勤,扶芮琼芝重新睡下去,在旁边等着她重新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关上门离开。
俗话说的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房子的女主人居然害怕在这房子里睡觉,都传得玄里玄乎的说闹鬼了,也不见澄清,可见这“亏心事”一定没少做。
曲嘉倩下楼时习惯性看表,才发觉自己那块百达翡丽居然没在手腕上,心头不由突突一跳。
这表是她看中了喜欢,哥哥曲嘉明买来当作礼物送给她的,刚戴了不到两个月。
其实那时候老哥就已经知道她从律所辞了职,有打算离开美国去别处走走看看,这块表算是一种无声的支持。还开玩笑说她要是在外面真没钱混不下去了,把这块表卖了也够撑一阵子。
不会这么快就没了吧?
她脑海里报警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回到聂尧臣那个房间以后,赫然发现表在桌上放着呢,看来是刚才临睡前顺手取下来了,想事儿想得太投入不记得放在那儿。
表是找到了,但脑海里的念头还没有马上散去,尤其看到那个半开半闭的窗户,她灵机一动,忽然就想到个好主意。
天快亮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的电话:“喂,你好,我住的地方好像有小偷进来了,我有一块手表不见了。”
…
民警一刻钟左右就赶到了聂家花园门口,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很快通知了市局刑警队。
光表壳就镶嵌了一百多颗钻石的名表,价值三四十万人民币,这可不是普通的盗窃案了。
况且附近有同僚盯梢,也是早就通知到位的,为了不打乱他们的行动计划,还是通知市局直接到场处理比较好。
邱含琦拎着勘察箱进了现场,脑海里回荡着一首老歌的旋律——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
欢喜不用说了,他们盯了两天两夜,全员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都只能在院子外围转圈,现在可终于走到这个花园里面来了。
忧……看曲大小姐那一脸镇定自若的神色,哪里像是丢了东西的苦主?
秦飞白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做多余的事,看来她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怎么样?”
田隽过来问她话,胡子拉碴,眼下泛着乌青,一看就加班加点盯梢给熬的。
“外围看不出什么特别来,这房子本身也没装监控探头,只有前后路口有公共探头,要看昨晚的视频才知道有没有可疑人和车辆进出。屋内的痕迹还没开始看。”
不用看也知道不可能有吧?
曲嘉倩还在口若悬河对着做现场笔录的民警说个没完。
邱含琦看她一眼,让身边技术科的同事先上楼去房间里看看,自己则朝他们那边走过去。
“东西丢哪儿了,心里大概有数吗?”
“我不知道啊,反正昨天开车到这儿的时候表还在手上,我还抬手看过时间。然后我到花园转了一圈,房子里也到处看了看,不确定表是不是那时候掉了,反正后来我就没再看过,一直拿着手机,到后半夜突然醒过来才发现表没了。”
这样的描述如果不配合相应的痕迹物证,也很难说就是外面的人进来把表偷走了。
但曲嘉倩应该是故意把侦查方向往模棱两可的方向上去引。
不是偷的,那就是不小心落在这家里某个角落了,能找到就不用破案了呗。
讯问的同事也很有经验:“那我们先在你去过的地方找找,说不定只是疏忽大意弄丢了,不一定是被偷了。”
邱含琦看了看花园里的痕迹。
昨晚天气不错,没有下雨,但是刮风,花园里的泥土应该被风给带起来不少,又有落叶,无人及时打扫应该显得十分脏乱。
但地上偏偏干净得一目了然,很显然是被人打扫过了。
“你们今天谁扫过院子了?”
曲嘉倩当然知道瞒不过她,也就装无知:“我心里急,早晨起来也在院子里找了一遍,光线不好,地上东西又多,就拿扫帚大致扫了扫,全都在那边堆着呢!”
她指了指那片刚被翻动过不久的地方,怀疑的种子就在这里埋下,而现在那块角落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庭院垃圾。
怎么说呢?这简直就像拿到考卷之后有人冲进来硬塞给你一份小抄,让你把考试当成开卷。
邱含琦还是示意同事们过来扒拉一下,看看有没有东西真的混在里面。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在这乱翻乱看的?”
芮琼芝的声音在清晨格外有穿透力,想忽略都不行。
她没来得及换衣服,依旧穿着宽大的丝质睡袍,只在外头套了一件长外套就下楼来了。
她拉住曲嘉倩:“嘉倩啊,你快让他们住手。你手表丢了,又是在我们家里丢的,让阿臣重新买一块送给你就行,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让警察上门来,快叫他们走吧,啊?让他们走!”
“伯母,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我昨天开的车太张扬了,有可能被人盯上了,他们确认一下夜里会不会有人□□进来了,也是为我们的安全负责,没事的。”
“怎么没事!我刚拒绝了他们的搜查证,不让他们上门搜查,这么快,就说我们这里有东西被偷。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们就是想从这个家里找出些什么东西来,好编个莫须有的罪名要害我们聂家呀!”
说着竟然哭嚎起来,人也像被抽了筋骨一样软下去,整个人滑到地上。
曲嘉倩扶不住她,想要拽她起来,托着胳膊却是一点儿也拉不动。
她没应付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也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