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医生说她现在要尽量避免下蹲增加腹压,她不敢蹲就只有跪着才能够得着,倒不是故意这么拼命。
可聂尧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简直胆战心惊,生怕机器突然运转起来会伤到她的手。
“你在干什么?”
“复印机卡纸了,这个机器有点麻烦,每次都要费点事。”她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好了,不过最近好像打印任务很繁重啊,聂总是不是应该推广一下无纸化办公的进度?”
她叫他聂总,两人在办公区这样挂着工牌面对面的说话,仿佛之前的所有事都不曾发生……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席卷而至。
差一点,他就伸手去拉她手腕,但骨折没有痊愈的胳膊制止了他。
“下午在爱因斯坦有个会议,你带好纸笔和电脑,负责会议记录。”
用爱因斯坦、梵高、莫扎特这些伟大又有些神经质的名人命名会议室,这个技术中心也是很有老板本人的风格了。
他说完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然而元熙知道这是他给自己派活儿了!
眼眶竟然有点发酸。
聂尧臣一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才像是把一口气给喘匀了。
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刚才抱怨打印机卡纸的员工正好从跟前飘过,被他逮住:“下次打印机卡纸打报修电话,或者自己试着解决,这种事怎么都不应该扔给女同事。”
捧着马克杯的年轻同事摸了摸脑袋,有点不知所措地哦了一声。
权责不明,哪怕只是一个最基本的岗位,就是会有这样的问题。
他只是不能容忍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状况才会给她安排工作的。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赵元熙的工作表现还是相当出色的,只要将工作丢给她,就不用担心她会做不好。
技术中心的会议通常是“头脑风暴”,会议记录不容易做,尤其是元熙这样没有技术背景的员工,对很多专有名词的理解都成问题,没法当场领会与会者的意思,就只能事后来整理。
聂尧臣果然看到她加班,于是拨内线给她:“来我办公室。”
多么令人怀念的命令,连回忆都透着只有两个人懂的暧昧。
元熙脸上没表现出什么,神情如常地走进他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
他示意她坐。
以前她调皮一点,故意撒娇或者逗他,这种时候就直接坐他桌面上了。
但今天她相当安分,收拢裙摆,在他对面的额椅子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他的办公桌。
他这间办公室跟上古集团那个比倒不见得小,而且因为设计师别出心裁的大量用圆和弧度,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充满科技感,像科幻片中的太空舱。
在这里跟他欢爱,感受会很不一样吗?
“你在想什么?”
元熙回过神,就见聂尧臣坐在对面看着她。
要是知道她脑海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他大概又要绷起脸叫她出去。
“我在想今天加班要到七点还是九点,夜宵吃小馄饨还是慕斯蛋糕。”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吧,她是真的胖了,不是在吃就是在想吃……
他听过一种病叫暴食症,也是心理障碍的一种。患者不能控制自己想吃东西的欲望,暴饮暴食,很容易把自己塞成个胖子,接着高血脂、高血糖和肠胃肝胆疾病接踵而至。
赵元熙的ptsd没有得到过系统治疗,医生也说随时有可能并发抑郁和焦虑症,说不定暴食症也会是其中一种表现。
“公司不提倡加班,做不完的工作你可以明天再继续。”
“那怎么行,明天又有明天的事。再说我这加班也不是因为你给的工作太多,纯粹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有很多不懂的的东西,只能笨鸟先飞了。”
“可是你在这里加班会不停吃东西。”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元熙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员工在工位上吃饭,弄得到处是食物碎屑和气味,本来以为吃零食和三明治没关系,看来她还是会介意。
“是我疏忽了,我会去休息室吃完再回来。”
不知话题怎么就围绕吃东西进行了,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聂尧臣觉得喉咙有点痒,刚想伸手去拿水杯,她已经快他一步:“我帮你加点温水。”
她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他杯子已经空了。
他办公室一侧的餐台上就放着热水器,型号很新,她没用过,杯口上前时没有对准,摁下热水按钮后,热水淋在了她手背上。
她一阵兵荒马乱的躲避后退,忍耐着没有叫出声。
“没事吧?”
身后的人比她更紧张,捧住她被烫到的那只手,一手揽过她肩膀拥在怀中,恨不得下一刻就送她去医院的模样。
她偏过头,离他下巴只有一寸距离,将那种清隽温和的线条看得一清二楚,像受魔力牵引一般,就亲了上去。
聂尧臣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来得及躲开,她又垫高脚尖,亲到了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