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差不多。”吴美芳还挺高兴的,“建得高高的,咱们这一排房子有六户,那就每层建两套房,总共起六层,那就每户都有两套房啦,到时候再装个电梯,就差不多啦!”
“原来是这样,那钱够吗?”
“你给我和你爸的钱都存着呢,不过还差一些,到时候还要再和邻居买一套……你能不能、能不能掏点儿?”吴美芳小心地问。
“还差多少?妈,不用留我的房子,我在京城有房子。”
“那哪儿成呢?人要落叶归根,以后你再也不回老家啦?很便宜的,到时候咱们起房子,大概一家出四十万,家里已经有十二万了,你爸又和你大伯家姑姑家借了十万,还差十八万,到时候你能不能出?”
“能,我等下就打钱,打四十万,你有空一起取了吧,借亲戚的先还人家。”
吴美芳笑出来:“哎!我就说你有,让你爸别去借,你爸非不听,跟亲戚借钱多不好意思。”又说,“我们几户人家商量过了,到时候一套房大概卖二十万,我们跟人家买一套,到时候你们兄弟仨儿都住一栋楼,才能互相帮衬。”不停地劝瑞和。瑞和不想为这件事和吴美芳僵着,吴美芳有自己的想法,出发点是好的。听她的语气,三兄弟就他没房子,以后邻里邻居要说嘴,说他们兄弟不和了。“行行,那我打六十万过去,妈你都给负责取了吧。”
“还有装修费——”
“对对,我给忘了,那我打一百万过去吧。”瑞和忽然想起原身记忆里,柳从文是定居花州,便多嘴问了一句,“大哥也回老家?他的工作不是在花州吗?”
“那他以后老了总得回老家吧?”吴美芳也是那套说辞,“他还能在花州过一辈子?逢年过节不回来?”
瑞和笑着问:“之前不是说他谈了个对象,还是隔壁市人?”上辈子,柳从文是集全家之力在花州买了房子,在原身三十来岁结婚时,老家还没能起房子,后来是原身奶奶过世空出一个老房子,重新翻新后才结的婚。
“是啊!那家女孩是家里的二女儿,也在花州工作呢,他啊,总说要在花州买房子,我说花州房价那么高,难买!反正家里的房子都给他准备好了,他不住我也没法子。我和你爸已经尽力了,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自己拿主意吧!老三啊你放心,你出的钱妈都记着,以后都会还你的。”
这个瑞和相信,上辈子原身结婚时,当年逼着二儿子帮扶大儿子的吴美芳也硬逼着柳从文把当年原身帮忙给的首付钱还了。她是一个“均贫富”的典型母亲,哪个需要帮助,就尽全力帮哪个。
之后瑞和还跟柳从斌联系,关心他的学业,得知他一切都很顺利瑞和也就放心了。柳从斌说:“我跟妈说了,以后我赚钱后会被建房子的钱还你的。”瑞和应下:“你压力别太大,学习是无法一蹴而就的,你一步一个脚印来吧。”他和柳从斌这些年培养出深厚的兄弟情谊,他愿意给对方支持,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
“二哥我是说真的,你出钱给家里建房子是情分,我却不能当做本分,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不能总让你一个人出钱。过年时候家里亲戚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只知道做明星好赚钱,却没看到你是多么地辛苦。”
“我没放在心上。再说了你是我弟,本来就应该守望相助。”老家的亲戚特别是大伯姑姑等,过年时看到瑞和,总让他“能者多劳”,多帮扶兄弟,帮衬亲戚。他前年春节给他就读过的中学捐建了一个操场,去年给就读过的县一中捐建了一个新图书馆,春节还给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家送养老红包,这都是“大事”,亲戚们却总想让他多关注“小事。”
何谓小事呢?
哪个亲戚结婚了包大红包,还要到场走全程,你不是明星嘛?给你xx姐给你xx哥撑撑场面。
哪个亲戚家小孩要考试啦要补习啦,你不是学习挺好的,要不给教教?
也有说,你大哥谈了个对象在花州,帮忙给花州买个房子呗,这房价年年涨,可不能让你大哥以后倒插门进女方家,丢脸呐。
……
一些他能应的,便都应下来,结婚没法到现场祝贺的,承诺会给大大的红包。孩子没法帮忙补习的,就给推荐好的辅导书,列了a4纸满满一张的书单,总会让亲戚们满意的。说他们有多“坏心”,那太过了,有些话是出于真心的,瑞和都不计较。他不在老家住,吴美芳夫妻还在呢,他平时能给的就是生活费,儿子的陪伴带给他们的底气和安全感通通没有。他知道这样的小村子,最讲究的就是面子,他得给吴美芳夫妻做面子,才能让他们住得舒坦开心。
他是真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对此,柳从斌是信的。他从他二哥身上学到的宽和与舒朗,在外读书这几年给他带来了许多友谊,他的朋友都说他性格好脾气好,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也有过失落和愤怒、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每一次他都会想到他二哥,如果他是二哥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呢?大吵大闹发狂地发泄情绪吗?不,不会的。他学着他二哥,慢慢地长大了,他待人处事接物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不入他的心,朝着自己计划好的路线不停往前走着。
可再成熟的人,在亲人面前还是个孩子。
柳从斌小声说:“你不计较他们,也不计较大哥?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交了个什么女朋友,怎么会有老是撺掇男朋友找弟弟要明星签名然后去卖的人?他们还没结婚了,就算结婚了,也没这样指使小叔子的。大哥也真是啊,脸皮厚。”
说到柳从文时,他还和少时一样嘟嘟囔囔起来。瑞和听得好笑,每当这个时候,柳从斌才露出几分少时的样子,他和柳从文也实在奇怪,越大越不合拍,让吴美芳夫妻一头雾水,说合也没用。
“二哥你别笑,我是说真的。兴许妈不敢跟你说,我却是从大伯那里打听来的,他跟妈要钱去花州买房,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妈得罪了,妈生了好大的气,后来就决定翻建房子了。”
“吵架了?”
“不知道,反正他回老家才半天,连夜都没过连夜又走了,是爸和大伯唠嗑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的。”
那倒有可能。
“二哥,你出钱给家里建的房子,还要再买一套,以后大哥不可能还你钱的。”
“不还就不还,那房子起起来就当安爸妈的心了,以后他们要怎么分配我也管不了。”
其实上辈子,老家的房子也是要翻建起新房的,一排六户人家都是老式平房,墙壁都是两家共用一面,一家一家连着的。只要有一家人不愿意建,就没办法一起修。上辈子柳家没钱,钱都给柳从文在花州买房了,后来就各自建房,柳家的房子被塞在中间更加破旧。这辈子他有能力给家里建房子,也当了原身的一个遗憾吧。
和父母弟弟的谈话,很快把瑞和从电影剧情了拽出来,一下子从故事里返回烟火人间。
一个星期后,瑞和彻底摆脱角色影响,从戏里走出来。
好在这是商业片,出戏容易,之前拍《养母》时,他花了大半个月才从岑小三那种悲壮的情绪中抽离。其实樊骏理在他戏份杀青后给他接活动,也有让他散散心赶紧出戏的意思。
小溱湖的心理疏导师在一个星期后也走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瑞和先录制好了央台综艺频道的《国家珍宝》。这档节目的内核其实和他之前录制的《恰同学少年》很像,同样都是专家学者做主讲者,再请一些明星艺人做助讲,增加趣味性和层次性。拜访姜教授时,姜教授说他也上过这档节目,说:“录过两期了,并不难的,你别紧张好好发挥就行。”给瑞和讲了一些小技巧,对此瑞和很感激。
录制过程很顺利,瑞和将台本上关于本期珍宝的一万字介绍背得滚瓜烂熟,录制时该他的镜头他就侃侃而谈,和主讲的老教授配合默契,偶尔老教授兴之所至没照台本来,抛出来的话题他也能接。两人合作着把节目录制得妙趣横生,相信后期经过剪辑,再插入对珍宝的视频照片等介绍影像,效果会很好。
节目结束时,瑞和弯腰和老教授握手。老教授双手握住他的手,笑得像弥罗佛:“你很好啊,知识面儿广,你的老师是哪个?”把瑞和当做正经读史的学生了。
瑞和说了姜教授的名字:“姜炳忠老师。”
“哦哦!小姜啊!”老教授笑开了,“好啊好啊,原来是他的学生,回头我去北大开研讨会见到他,一定跟他夸夸你!”
瑞和便腼腆地笑了。
录制好《国家珍宝》之后,接下来半个月瑞和一直忙着拍广告和新宣传册等,期间还接拍了某三流时装杂志秋刊封面,在时尚这方面他的资源有点惨,不过他也不在意,樊骏理也不看重这个:“又没有人规定,没有高端资源就不能得影帝。”对瑞和期望很大,直接朝着影帝去了。瑞和哭笑不得:“这个目标太大了,我都不敢想,樊哥你对我真有信心。”
“你敢说你没想过?”
“好吧,想是想过,你让我说我就不太好意思了。”
“干嘛要不好意思,咱要做一个敢想敢做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