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从批下企划那一天就说,要为瑞和配备警卫组,想来也是提前就看到这一点。翟应麟后来放弃了对他的敌意,应该也有自己身边有了警卫员的缘故。
“外面的监控没有拍到人。”半夜被喊醒,航组长丝毫没有疲倦感,声音一如既往地给人安全感,“我已经让人出去检查了,您在房间里不要动,我这就过去。”
警卫员平时都住在瑞和隔壁,五个人很快就动员起来。
瑞和没有开灯,小心地挪到阳台边,呼吸声更近了,他还闻到了一种奇特的香味,这种味道让他立刻想到一种叫做鬼匿的邪术,大众熟知“鬼上身”,却对“人匿鬼”少有印象,只因这是一种逆转阴阳,对人体损害极大的偏门邪术,人匿于鬼之后,能像鬼一样形影无踪,来去自如,又因为是人附身鬼,人的气息又能抵消那部分阴气,所以使用此邪术的人能在短时间内跳脱五行之外,不受约束。
但后遗症就是寿元减少,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二十年。
如果不是有大仇,这种术法极少有人使用。
去年,第八组协助警局破获的一起黑网买凶案里就出现过这种邪术,缴获出来的一众道具瑞和亲自看过,记住了这种香味。
是谁想不惜代价想要对付他?
不知道为什么,瑞和第一反应就是:章家!
章淮民刚死,死后在地府受到的审讯,章家人无能为力,哪怕是以家族为己任的章淮民也无法说谎。那么为了不让章家受牵连,切断自己这个阴阳两界合作中,阳间唯一的联系人就非常实用有效。
猜测到底正不正确还有待考证,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已经摸到阳台上正蠢蠢欲动的人匿鬼逮住。
为了安全,这些年瑞和在家里弄了不少防御法阵,观主鹤白的妻子聆瑶,也从玉霞池弄来不少好东西帮忙布置,加上警卫组的安排,这个家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果然,鬼身穿不过防御法阵,人身更加不能穿过实物,外面的人匿鬼根本进不来,瑞和看不清外面的动静,只能听见外面的人匿鬼呼吸声越发急促,听起来是在着急。
“你去。”瑞和把连聪放出来,连聪这几年又变强了,实力比得上百年老鬼,寻常的鬼都不是他的对手。连聪点头,顺着玻璃门的缝隙挤了出去。
外面响起了打斗声,航组长正好进屋关上门:“外面看不出异样,应该是道门的手段,我已经给特调处打电话请求援助了。”
“麻烦你了。”
“好像有什么动静?”航组长皱眉,他听不到鬼之间的动静,只是不本能觉得不对劲,转身看向阳台。
两人说话的功夫,瑞和就听见连聪大喊:“有炸弹!”
然后一声巨响,瑞和晃了几晃才站住,破裂的墙体飞溅,他扶着墙冲过去一看,阳台被炸掉一大半了,硝烟滚滚。
“连聪!”瑞和掏出一把符篆往外一丢,淡金色的光将阳台上属于阴界的东西映照得清清楚楚。
连聪的魂体支离破碎的散在阳台上,手里还拽着一个怪形魂体。
“你怎么样?”瑞和蹲下,将手指点在连聪眉心,为他稳固魂体。鼻尖是刺鼻的硝烟味以及浓郁的血腥味,他看向周围,四处散落着断体残肢,破碎的血肉散发着焦臭味。
很明显,匿于鬼体中的人被炸死了,死魂与鬼魂糅杂在一起,变成了连聪手中看不出形状的怪异模样。
“还能做鬼五百年咳咳——”连聪笑嘻嘻地,“这傻逼竟然还带炸弹,被我给拦下来了咳咳,喏,先生我把人抓住了,厉害吧咳咳……”
瑞和又感动又担心:“所以你就抱着炸弹把它炸在自己魂体里了?胡闹!”又摸了一把聚魂符拍到连聪头上,“你的魂体差点碎成沙子了!”
“没事没事嘿嘿嘿。”
“这个。”瑞和的目光落在连聪手里的那团东西上,伸手提过来掏出一个玉瓶将其塞进去。不管背后的人是谁,他发誓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徐组长?”航组长探头,“有需要帮忙的吗?”
在他眼里就是一片狼藉的破损阳台,以及那些焦黑的手啊脚啊,徐组长蹲在那里跟空气说话,又抓了一把空气做出往瓶子塞的姿势,实在太过诡异,好在这些年他也看习惯了。
“不用。警局的人到了吗?到了就请进来让他们来做取证,这些都是证据。”
“明白了。”
鬼一再次被请上来,他对着瑞和给他看的鬼魂混杂物也有些无从下手:“你们活人真的太疯狂了,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指着那团东西,“看看,这就是心术不正的报应,他的肉身在附身的时候被毁,就只能跟附身的鬼相融合了,这样的——”他摇摇头,“至少百世不能投胎成人,直到两魂分离,就算分离了也是残缺的魂魄了,就算投胎成人也是傻子。”
“能确定身份吗?”
“能,你等等。”鬼一拿出一本书,“这是我上来时跟老陶借的。”
很快他就把两鬼的身份查出来了:“这个是二十年的鬼了,搜查官没勾到他的魂,果然是被天师拘走了。这个刚死的叫朱鑫,五十五岁,哟,造的孽还不少,是个为了钱什么都敢干的狠角色。哎哟,这两人还是父子,做儿子的把自己父亲炼成厉鬼来附身,果然是疯了。”
“能查出他是受谁指使的吗?”
“问是问不了,他现在已经没有神智了。”鬼一摇头,“只能靠老陶了,他有记忆映像神通。”
“那就麻烦您和陶先生了。”
天亮之前,瑞和拿到了朱鑫的罪证,带人前往章家拿人。
章家正在办丧事,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章淮民的妻子前些年和女儿一起出事故,被高空坠物伤到,后来在脑部留下了后遗症,听说时常头部剧痛难忍,去年在头痛症发作时不小心跳楼身亡了,女儿也缠绵病榻,多年未曾出门。
抵达的时候,瑞和就看到章淮民的女儿摇摇欲坠地被人搀扶着在谢宾客,家属那一堆人里,除了章淮民的女儿,就是章淮民的外甥章云新领头了,他笔直地站在那里面带悲恸和坚韧,他的妻子在一边扶着章淮民的女儿。
“徐组长?”章云新迎上来,困惑地看着瑞和,“您能来舅舅一定很高兴,不过你这是——”他看了看瑞和身后的警察和明显是总部特调处的人。
像来搞事情的,不像是来吊唁的。
“拿下。”瑞和摆手,章云新就被抓住考上手挎。
四周一片哗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云新满面屈辱,他使劲挣扎,恨声道,“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是南宁天的走狗,我舅舅走了他就能当部长了?做梦!”
这些话一出来,一些来吊唁的客人的神情就变了。
瑞和毫不在意:“特调处第八组办事,如果有兴趣的道友可以关注总部官网公告。”他又念了十几个名字,“请配合第八组工作,自觉站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