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寒剑山庄的弟子们更是目瞪口呆!
宋宇治与妻子方素的脸色更是瞬间沉如水,宋裴凛张口:“严——”他低头,见自己的手被按住,那是师父的手。
“你带你师娘回去休息。”又对身侧的长老说,“去把寒丛带回来。”长老应声而去,方素却不同意:“宇治哥!我不走。”但她好歹记得不能再在公共场合留话柄,“寒丛疯了,我这个娘怎么能置身事外。”
“你回去!”宋宇治心中不详的预感如海潮般袭来,“你先回去休息,听我的话!”
方素不情不愿地被宋裴凛带走了,这让宋宇治松了一口气。妻子的病不能受刺激,严生明显是要发疯了,要是妻子也在场,不知道会做出怎样过激的反应将事态搞得更严重。但他不知道的是,方素根本没有走远,她用师娘的身份压制宋裴凛,让宋裴凛不得不中途又将她送回来,躲在僻静处。
被宋宇治派去抓严生的长老失败了,只因严生大力抵抗,又大声喊有冤屈请盟主做主,况盟主不能无视,只得派人去拉架:“有话好好说,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听了这话,宋宇治的脸难看极了,这面子怎么给?给了,他们寒剑山庄就没脸了!
没错,宋宇治在看见严生这幅打扮时就猜出来,严生已经失控并且想要反噬主人了!他来不及迁怒当初驯服严生的手下,只想将损失降到最低。
“况盟主。”宋宇治上前拱手行礼,“犬子突发恶疾,扰了诸位颁奖之喜实在是我之过,寒丛,你还不过来?你娘见了穿成这样都气得晕过去了,你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回家咱们慢慢说,何苦在这里发疯?在座的都是前辈,你是个小辈,不该如此不成体统。诸位,我家孩子给大家添麻烦了,还请各位给我了两分面子,回头我必定设宴请罪。”
言辞恳切,处处得体。
寒剑山庄当年给况盟主投了一票,况盟主乐意给他这个面子,但有好事者插嘴:“宋少主可说是有冤屈要诉呢!这主持公道的事情少不得况盟主,若是还不足够,我们这大群人也在场,肯定能帮忙!”
“可不是,宋少主看起来不像突发恶疾,我看他眉目清正,清醒着呢!”
“大伙儿都在,听听也行!”
宋宇治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看出这几个人是唯恐天下不乱,有意看他笑话。
严生站在况盟主身边,扬声说:“我没有病,逍遥谷的人也在场,盟主尽可以请逍遥谷神医为我诊治,看我到底有没有病!我今日上前来,只是想揭露一个真相,寻求一个公道,宋庄主难道是胆怯不敢听吗?”
逍遥谷等人看向谷主,谷主摇着扇子笑道:“若是需要逍遥谷,况盟主尽管开口。”逍遥谷精通医术,杏林满天下,江湖众人敬重优待,以医术位居九盟之一,极少参加新英赛和群英赛,只做吉祥物端坐在侧,他的确很乐意听从盟主调配。
被区区替身逼问到跟前,宋宇治恼怒非常,但严生说的话也很有底气,他几乎找不到漏洞来辩驳。严生有病是他编造的,让逍遥谷谷主亲自把脉也没有用。
其他人就看出来了,宋少主大概是没病的。
苏掌门打圆场:“既然孩子有话说,那就听听看嘛,总归群英赛已经结束,武林大会也到了尾声,不算耽误了正事,更何况武林大会开办的初衷就是为了武林正义,为一切不平事谋公道,今日宋少侠有心借着武林大会开口伸冤,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忽视。”大话说得义正辞严。
况盟主看看周围其他人的脸色,顺势说:“各位说的都有道理,这样吧,宋庄主也冷静一些,我们到会客厅慢慢说——”
严生截过况盟主的话头,先谢过他,然后说自己就想在这个地方说。
“此处汇集了武林众多侠士,我想在诸位侠士的见证下说。”关上门的会客厅?他不愿意,他的冤屈要让全天下的人全都听见!
第969章 武林大侠
“寒丛。”宋宇治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你今日这般行事着实辜负了我与你娘对你的教导,父母尚在,你如何便敢披麻戴孝,家里对你严厉也是为了你好,这偌大江湖人才辈出,不鞭策你上进才是害了你,谁曾想你竟然——你若是有委屈,我们回家慢慢说就是了,都是一家人,你难道偏要行此绝路吗?”
今日之行,严生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来的,不管宋宇治怎么暗示怎么威胁,他都不会后退。
“既然如此,那就说吧!”况盟主一锤定音。
严生谢过他,站直了扫视一圈在场众人,这里有五千多人,都是从五湖四海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英雄豪杰,在今天之后,他的冤屈宋宇治夫妻的丑恶嘴脸就能够通过他们的嘴传遍四野!
“我不是寒剑山庄的少主宋寒丛,宋寒丛另有其人,我只是他的替身。”严生用仇恨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怨与恨,这番话他组织多年,只为了在今天这样的大场合下公布于众。“……杀害了我一家,还摆出恩人的姿态收拢我驯服我,把我调教成他们最忠心的奴隶,让我做宋寒丛的替身,用我的身体血肉来为宋寒丛搭建江湖名声,多么划算的买卖!”
“宋宇治!”严生恨恨地看着宋宇治,“你们以为当年我年纪小,可以任由你们搓圆捏扁,怎么驯养就怎么驯养,可你们不知道,我从小就对声音敏感,只要听过一回就能记得牢牢的,我早就知道是寒剑山庄的人放火杀了我的家人,我在被窝里听见了放火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在所谓路过村子救了我的寒剑山庄弟子队伍里,那个人就叫胡运!多么好笑啊,你们以为救了我,还大发慈悲地收养了我这个孤儿,让胡运磋磨我打压我,再让宋寒丛来对我示好,展现他的善心,想要借此让我对宋寒丛忠心耿耿,不可能!我早就知道真相,知道你们是怎么一群丧心病狂满口忠义实则内心藏毒纳垢的小人!”
情绪激动之下,严生口吐鲜血,引起众人惊呼。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擦拭,血红在麻衣上留下鲜艳的痕迹。
“我今天要做的,就是在众人之下揭开你们夫妻的真面目!我要让武林众人知晓,寒剑山庄少庄主宋寒丛是个废物,资质差到不能练武,需要父母给他养替身扬名,一家子都是欺世盗名的恶人!我不是宋寒丛,我叫做严生!”
严生的话引起在场众人的震惊,议论之声如热水沸腾,再化作一柄柄利刃刺向宋宇治。
“嚯!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寒剑山庄的少主竟然是个不能练武的废物?”
“杀了别人一家子就为了抢孩子回来做奴才替身?不会吧!”
“原来有这种内情,怪不得寒剑山庄的少主十几年都没有现过身,以前我只当宋掌门疼儿子……”
“寒山剑法是一等剑法,宋宇治此人颇有志向,怪不得不服气……”
寒剑山庄其他弟子在议论声与视线中都羞愧难当,他们能被宋宇治带来参加武林大会,都是知道严生的底细的,他们都帮严生做过掩饰,此时见严生说出真相,他们实在是难以抵挡其他人的目光。
宋宇治到底是一派掌门,他心中已然对严生恨极,却压制住一剑杀了对方的杀意,一脸伤感无奈。
“寒丛,你不要这样。”宋宇治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他好似伤心欲绝,扶着弟子的手才能站稳。他难过地叹气,对众人拱手道歉:“诸位!今日惊扰了诸位是宋某人的不是,其实我早就想过会有今天,寒丛的病一直是横在我心头地石头,每时每刻我都在忧心,可我和内子总是心存侥幸,今日这是自食恶果。寒丛打小就有怪病,偶尔会以另一个人的名字自称,还虚构了另一番人生经历,着实诡异,开始时我与内子都无所适从,后来请了怪医来看,怪医说犬子是得了失心病,这病反反复复难以根治,无奈之下,我与内子只能接受自己儿子偶尔会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这种现实。这也是我自己造孽!我对寒丛期望太深,压着他练功,竟不知道他何时迷了心窍,生出这等怪病,就为了逃避现实的压力……”
这话一出,况盟主就有些理解了:“原来是生了怪病啊……”
“若不是有这等怪病,我也不会拘着他到这个岁数才放他出门。”宋宇治哽咽道,“若不是这两年见他病情好转不曾再犯病,我也不会带他出门来。到底也是我的私心与贪欲,想着让他参加新英赛,看是否能给寒剑山庄挣些声名,若不是我对他期望太大,他也不会因新英赛落败而压力过大,又把自己也逼得又犯病了——”
“我没有得疯病!”严生看情形不好,其他人好似真的相信了宋宇治的瞎话,又气又恼,嘴角又溢出血丝来,可他已经顾不及了,恨道,“你爱认我做儿子,我且不愿意认你这表里不一的小人为父!”
可他这幅模样,还真没有宋宇治说的话有说服力。宋宇治说的有理有据,不少人都相信了。唯有几个在擂台赛被宋宇治打败的侠士心中藏怨,不乐意见宋宇治这般轻易地脱身,开口质疑。
“这事可真凑巧,原是宋少主得了怪病啊,可有脉案等证据?”
“怪医之名众人皆知,宋庄主也是有本事,竟能请得怪医来看病,怪医行踪不定,已有三十年不曾出现,想来也无法现身来作证了。”
宋宇治神情不变,一一辩驳。他敢用怪医做借口自然不怕被揭穿,和刚才有人质疑的一样,他也知道怪医隐居三十年了,对方敢拿这一点怀疑他的说辞,他也能拿这一点反将一军!反正对方也没有办法找怪医来作证,说他在说谎!
就算逍遥谷的人在场也没关系,这病连怪医都说罕见稀奇,逍遥谷的人把不出来再正常不过了!且逍遥谷与怪医有仇,为了自家的颜面,便是把不出来也会承认严生有疯病的。
严生早就知道宋宇治不可能会老老实实认罪名,肯定会反驳否认,但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也足够狠心,当机立断地就给自己亲儿子扣上有失心怪病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