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樱心底那点若有若无的酸意立马成了怒火,要是陆云渡真当敢把送别人的二手货转送给她,她一定狠狠给他两嘴巴子!
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小侍女,凑到宋芷柔耳边轻声低语几句,她听后皱着眉站起身来,同樱樱笑道:“妹妹,真是不巧,我还有急事,得先去一趟。”
“妹妹若是不算太忙,还是去帮我瞧瞧三郎吧?”她说着,竟直接把身边侍女捧着的托盘塞到她手中,匆匆离去。
樱樱手里拿着托盘,这才发现竟全是些伤药。
若是昨晚刚做完梦,瞧见他竟要用这许多伤药,她必定心存愧疚,但此时,她恨不得把这托盘都砸到他脑袋上去!
把托盘往石桌上重重一搁,别过脸去冷哼一声。
“姑娘,世子爷伤得可重了呢,到底也是世子爷救了你,姑娘还是去瞧瞧吧?”婉月昨晚去向三郎身边的小厮偷偷打听了,听说二郎伤得不轻,劝说得更是卖力了。
“喵~”被婉月抱在怀里的雪球见主人似乎在愣神,忍不住轻轻叫唤一声,伸出爪子勾勾主人的衣裳。
她这才中昨晚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一把将雪球抱过来,举在面前,严肃道:“雪球,我该不该去找陆云渡算账?”
雪球睁着一双蓝湛湛的眼珠子望着主人,摇摇尾巴,歪着脑袋,没明白主子的意思。
“雪球,你要是能汪汪叫两声,我就去!”
小家伙被举在空中有些不舒服,摇头晃脑扭动身子想要下来,却始终动弹不得,气得它喵喵叫。
樱樱无奈。
半晌时间后,她端着那装满药的托盘,往陆三郎住的厢房而去。
她倒要看看,陆云渡敢拿从前送不出手的东西来糊弄她,他还有什么脸面教训她!
陆云渡院子里的下人本来就少,这两日在庄子上小住,他似乎没带奴仆来,樱樱一路走进院子里都没瞧见半个人影。
她心底又酸又气地憋着一股劲,瞧见庭院深处似有人影,想也不想就快步上前去,“陆云渡!”
热气腾腾中,世子爷玉冠束发,半坐在热汤中。
他掀开一线眼皮,复又闭上眼睛,仰头不再看她。
这幅冷淡模样叫樱樱更是心头火起,温泉汤中只有烟雾缭绕,隔着一篇雾蒙蒙的水汽,世子爷俊美如玉的面容都显得略微模糊,只是他那冷淡态度却是清清楚楚的。
她还要开口,哗啦水声响起,靠坐在温泉中的陆云渡突然起身,丝毫不顾池边还站着个人,大剌剌地迈腿上岸。
一片水光之下是湿淋淋的玉色胸膛,樱樱质问的话突然全部卡在喉咙中,连忙狼狈别过身去。
只是她受惊太过,话收得太猛,竟被呛了嗓子猛地咳嗽起来。
然而再等她回身过来,陆云渡已经在腰间系上一条大巾,径直往房中而去。
她因咳嗽而溢出些生理性泪水来,此时看着他漠然远去的背影,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原本的三分泪意再添几分委屈。
“陆云渡,那耳坠子是不是你以前送给柔姐姐的?”
说完这话,世子爷终于肯停下他的脚步,回过身来盯着她,目光冷如寒冰,语气似是嘲讽,“谁同你说的?”
他这话落在樱樱耳朵里,却仿佛变相承认了一般,她又羞又气,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手腕却被人捉住,陆云渡指节扣住她的手,猛地拉近两人距离,“说。”
他下手不知轻重,碰着樱樱手上伤口,疼得她眼底冒起泪珠来,“我就知道,不是旁人不肯要的东西,哪里有轮到我的道理!”
她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别人都是好的,到她这里就活该低人一等?就连她以为会同旁人不一样的陆云渡,也不过如此。
见她眼底水光浮动,香腮落雪,不似作伪,陆云渡反应过来,迅速放手。
“我一月前送到大哥铺子上打的,爱信不信。”
没头没脑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自己回了房间。
待人都走远了,樱樱还站在原地愣神。一月前,可不正是那次他送了柿子来,害得自己上吐下泻那次?
真是特意送给她的?
她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悄悄躲在院外的文修却是看不下去了,猫着腰上前来轻声道:“姑娘!”
他外出替郎君跑腿一趟,不过离开一炷香的功夫,就瞧见表姑娘和郎君站在一起。
只是郎君身上只裹了条大巾……文修作为贴身小厮都看不下去了,三郎真是的,哪有这样在姑娘家面前放浪形骸的。
他本以为两人快要和好,故止步门外不敢上前打扰,但见两人似是又要不欢而散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劝说。
“姑娘,您可就错怪世子爷了,不怪奴婢多嘴,光是那制耳坠子的宝石就来历不凡呢。”
“那是先夫人留给郎君的,郎君从前一直好好收在库房里,可为了给姑娘制耳坠子,可是毫不犹豫就拿出来了。”
修文说完这话后,又猫着腰躲回院外。扒在石洞门外看了许久,终于见到表姑娘端起那满是伤药的托盘往房间里去,他松了口气。
表姑娘八成得是未来的三夫人,他可得先伺候好表姑娘!
听了小厮那番话后,樱樱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从小被人忽视轻贱惯了,骤然有人对她这样好,她只觉得是这人另有所图。
可稍微动动脑子想想,便知陆云渡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就连刚把耳坠子送给她,两人之间还好端端的时候,他也没说出半点那宝石的来历借此邀功献媚。
他有自己的骄傲,他才不屑于那样做。
房门未关,端着托盘拾阶而上,樱樱犹豫许久,终于往里面试探道:“陆……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