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然略带调笑之意,是他一贯的玩世不恭,但樱樱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遂放心下来,轻声把自己今日所求说了一通。
听她遮遮掩掩说了半天,世子爷微微挑眉,还以为她是闯了什么祸要自己去收拾烂摊子,不然就是又看上了什么珠宝首饰要自己去付账,谁想竟是让自己去越王府上要人?
还是一个小小歌姬,他倒真有点不明白樱樱妹妹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樱樱其实也有些心虚,怕他多问,连忙伸手去勾他的手。
“三哥哥帮不帮我嘛?三哥哥、三哥哥?”
陆云渡简直要被她勾出火来,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犯了错,只得匆匆应下,连衣裳都没换一件就出门去要人了。
樱樱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跪坐在陆三郎书房榻上,一手撑着下巴,目送他骑马走远。
日落西山之时,陆云渡踩着满地金辉回府。此时白日的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除了收拾东西的陆家下人,再无半点旁的声音。
总算清净了些。
刚绕过后院的垂花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敬游哥哥”。
他转身,果然是江明雪。
“有何事?”
“敬游哥哥,可是明雪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得哥哥不喜,若是有,还请哥哥千万要说出来。”她轻言细语,一双微红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刚刚才哭过。
“我早说过,我没工夫去参加什么小宴。”
他一早就去祖母和父亲面前请安磕头了,陪着祖母用了一顿饭,也听从祖母的吩咐在小宴上晃了一圈,还要他怎样?
又不是什么正日子,何必大操大办的。
听他语气中淡淡的不耐烦,和方才瞧见的柔情蜜意简直天差地别,江明雪攥紧手心的帕子,更觉委屈。
她这样赖在陆家,尽心尽力地照顾陆老夫人、还亲自操持小宴,为的都是谁?
可他竟然和别的女人这样勾勾缠缠!
“敬游哥哥,你究竟喜欢那许家姑娘哪一点?她不过是个山阴来的乡下丫头,没见识没礼数,听说还在舞阳公主的宴会上出过大丑。许家早就没落了,她不过来陆家打秋风罢了,敬游哥哥难道看不出她存的心思?”
“这话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陆云渡猝然转身过来,冷冷地训斥她。
就算他性子冷了些,但因两家的情分,他从不曾对自己这般冷眼相向,此时却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她平日在金陵城中也是受无数郎君追捧着的,平生只在陆三郎身上用过这许多心思,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更是不平,索性将心中想法全部冲口而出:
“敬游哥哥,明雪自问家世、教养、学识没有哪一点比不上她,这样的女子,心机叵测,看上想的都是从哥哥身上捞好处罢了。难道哥哥当真要不顾咱们两家的亲戚情分了么?”
“你在威胁我?”陆云渡面上不动声色,然而但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最后说一次,她是什么出身,有什么脾气存了什么心思,全部都我来担着,其他人管不到她头上,也没资格说她半句不是。听懂了吗?”
“还有,我娘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别再叫我的字了,听着烦。”
说罢,不顾身后人如何反应,他转身便走。
江明雪站在原地,好半天眼泪才无声滚落下来。
樱樱在陆三郎房里待了许久,闲来无事,正坐在榻上翻看一本相书。
里面不仅有教人看手相、面相的法子,就连脚指头的长短排列,都罗列得头头是道。樱樱趴在榻上看得津津有味,不自觉按照书里的法子比照起自己来。
“第二个指头长是桃花命,从大脚趾斜溜下来是富贵命……”
“我看看妹妹是哪种命。”
耳边突然响起这一声,吓得樱樱手中书掉在地上,摔出“啪”的一声。
然而还不等她把这书捡起来,陆三郎已经伸手捉住了她藏在被褥下的脚。
她的罗袜在方才跳舞时沾上些许灰尘,知道陆云渡有洁癖不能忍受自己的床榻被踩脏,她索性脱了罗袜,想着在他回来之前再穿上,偷偷下榻便是,谁料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脚腕被他捉在手里,樱樱羞得脸上通红,连声道:“你做什么,快放手!”
“替妹妹看看命。”他一本正经道,竟当真一撩衣袍在榻边坐下,捡起那本相书对照着看了起来。
前次尚且还隔着一层罗袜和绣鞋,这次她可是赤足被他攥在手里,樱樱急得连忙踢他想挣脱出来。
见她挣扎不休,世子爷把那书扔开,笑道:“妹妹何必信这些无稽之谈,跟着我保你一辈子富贵荣华便是。”
樱樱终于重获自由,抱着小枕缩在角落里一脸戒备地看着他。然而不知是否说者无心,他这话却叫樱樱心底七上八下的,他意思是……他当真会娶她吗?
还不待她想清楚,陆云渡就道:“人给妹妹领来了,要不要亲自去看?”
“不必了。”樱樱可没有跟月奴叙旧的打算,若不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从越王手中讨不来人,她都不会冒险求陆云渡救人。
但她有点好奇陆云渡是怎么要到人的。听说那越王可是个好色如命性子,陆三郎的面子当真有这么大,连皇子都不得不服软?
她伸手挽住陆三郎的胳膊,“三哥哥,你是怎么让越王放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