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回到别院来时,两人连小手都没拉过几回,当时还吵了架,他一副自己欠他好多银子的臭脸,暗地里竟然偷偷准备好给她穿的衣衫。
可见那时候就预备着要把她拉下水了,偏偏他面上还装得冷淡至极,真是狼子野心!
直到天快亮时,陆云渡才抱着困倦至极睡过去的樱樱回了陆家。
昨夜郎君和夫人走得突然,谁料等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回来。见少夫人窝在郎君怀中睡得正香,侍女们也不敢多问,只低头侍奉着。
今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陆闻君终于说服老太太,把柔姐儿娶回家。
柔姐姐温柔娴静,樱樱心中早就认定她会是大嫂。而且进府后两人还能姐妹相伴解解闷,她更是高兴得一天往柔姐姐那处跑几回。
屋外的雪落得越发大了,屋内地龙烧得正旺,樱樱和宋芷柔凑在暖阁中,各自手中拿着一个绣绷,低头穿针走线着。
她幼时曾以贩卖针线头绳等小东西为生,手艺精巧,只是后来荒废了许多年。如今重新捡起倒也容易,但江南的针法和金陵略有不同,她闲暇时便向柔姐姐讨教。
“柔姐姐这是做的什么?”她凑过去一看,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我知道了,原来是给大哥哥做的衣裳。”
“大哥哥手下有这么多铺子,又不缺成衣铺子,柔姐姐何必费眼睛做针线呢?”
樱樱故意笑嘻嘻地打趣她。
柔姐儿脸皮薄,受不住她的打趣,忙不迭地把针线往身后藏。
然而瞧见她的绣绷,也不服气道:“妹妹难道不是给三郎做的?这香囊就该绣个鸳鸯戏水的花样子上去!”
“姐姐!”樱樱自个儿反倒急了。
这香囊的确是给陆云渡做的。
因自己刚刚进府时,他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扔掉了她送的香囊,她心里记着这事,才不肯主动给他做香囊。但不知最近陆云渡在哪儿受了刺激,回来缠着她给他做香囊。她被缠得没法子了,只好答应给他做。
不过什么鸳鸯戏水的花样子,就算她绣上去了,谅陆云渡也是没脸带出去的。
她被说得面上微红,过来就要挠柔姐姐的痒痒。
“哎哟,好妹妹,你可饶了我吧!”柔姐姐怕痒,连连笑着讨饶。
姐妹俩在榻上滚成一团,好半天才停下来,连衣服发髻都揉乱不少。
两人正对坐着整理衣衫时,小侍女端着两碗点心进来了,柔姐姐笑道:“今早起来,不知怎么就馋上了花生枣泥馅的汤圆,便叫厨房煮了两碗,妹妹同我一起用吧。”
“姐姐待我真好。”樱樱笑着接过一小碗汤圆。
白白胖胖的汤圆浮在玉碗中,轻轻一咬,浓郁的流沙枣泥馅便涌了出来,接着才是甜甜的花生酱。
她刚想再吃第二个,却见柔姐姐突然丢下碗,用帕子捂住嘴干呕起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她连忙探身过去搀扶她,见她脸色苍白,眉尖微蹙,吐出好些清水来。
“赶紧去请疾医来!”樱樱厉声吩咐小侍女们。
“妹妹莫急。”宋芷柔缓过劲来,用清水漱过口,这才抚着她的手背轻轻安慰道,“我没什么大碍的。”
“怎么会没事,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然而见柔姐姐脸色虽苍白了些,精神也还好,她心中冷不丁地冒出个想法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姐姐不会是……有了吧?”
宋芷柔的脸立马就“唰”地红了,她从前嫁到林家两年无子,不知被婆母阴阳怪气地讽刺多少回。然而这才同大郎成亲三个月,就怀上了吗?
但想到自己近来食欲不振,就爱吃些酸甜的东西,再加上月事也有两月未曾来了……
她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不敢打包票,只轻声道:“让大夫来瞧瞧吧。”
疾医很快就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后,老大夫终于捻着他的山羊胡子,笑呵呵道:“夫人这是有喜了!”
此事自然瞒不住老太太,雪天路滑,老人家行动不便,她叫柔姐儿也不用去给她回话,只吩咐她安心养胎便是。
照顾着柔姐姐歇下后,樱樱又去住院见老太太,轻言细语地把她的身体状况,连同疾医的交待都给老太太说了一通。
不料她说完这一通,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呵呵道:“咱们樱樱什么时候给三郎生一个?”
这话说得樱樱面红耳赤,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老太太见她害羞得紧,正想打趣两句,忽有小侍女打帘子进来通报道:“三郎来了!”
陆云渡快步进来,除下外罩深色大氅交给侍女,露出里面的一身官服,过来行礼道:“见过祖母。”
他行礼的动作瞧着规规矩矩,眼睛却在悄悄看他的小娇妻。
老太太哪里看不出来他们年轻夫妻的小把戏,笑着推了推身边的樱樱,“怎么,生怕你媳妇在我这里受委屈了,刚回家就紧赶慢赶来接她?”
“下雪路滑,我亲自来接放心些。”
他对上祖母,从来都是厚脸皮的。
这话说得满屋人都笑了起来,唯有樱樱一人脸皮红红的。
“去吧去吧!我这老太婆也不讨你们嫌了!”
“祖母折煞我了,我还打算在祖母这处用膳呢。”
“我这儿可留不下你,今儿柔姐儿诊出有孕了,我还得着人去瞧瞧,不留你俩用饭了。”
“大嫂怀孕了?”陆云渡笑着问道,大哥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