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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雷(2 / 2)

晚上,卢秉孝到底没有参加唱歌,对他来说,吃完这顿饭比考期末考折磨得多,他没道理上赶着做附加题。在火锅店门口和老师同学告别,卢秉孝骑上小电车回了祝煜家。

这对他来说才是更有意义的交际。

卢秉孝住进祝煜家已经有些日子了,两人的关系却一点也没近。

——他根本不怎么能碰得上祝煜。

如果不是近距离观察,卢秉孝想不到基层民警居然这么忙。

祝煜早出晚归,时不时要彻夜值班,卢秉孝之前做好饭放在冰箱,她懒得热,也懒得洗碗。她回到家常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卢秉孝怀疑如果不是不吃饭会饿死,祝煜大概嘴都懒得张开。

那些饭放在冰箱里坏掉也没动。

卢秉孝调换个方向,及时地给祝煜在生活上提供其他便利。比如修缮坏掉的水龙头,补充冰箱里的冰啤酒,帮她洗衣服并且晾干收好。从前他看那些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衣,生怕眼里生疔,现在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内衣在他眼里和翻花绳没区别。

饭局结束才九点多,卢秉孝预料祝煜应该还没回去,不疾不徐地骑车回到老家属楼。

锁好车,他下意识往五楼看了一眼。

灯亮着。

卢秉孝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他也不觉得疲惫和热了,叁步并作两步,迅速地攀到了五楼。

推开门,祝煜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卢秉孝,她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回来了?”

卢秉孝把背包挂在衣架:“嗯。”

茶几上放着一个只透明餐盒,里面装着炒米粉,颜色乌七八糟,剩着一大半。祝煜晚饭经常这样潦草解决,路上遇见什么买什么,随便吃吃了事。

卢秉孝上前,收拾了塑料袋和一次性包装,指了指餐盒:“还吃吗?”

祝煜摇头:“扔了吧,太油。”

天热起来了,垃圾不能隔夜,否则会长出许多小黑虫。卢秉孝上前把餐盒装在一起,放进垃圾袋系紧。

做完这些,他洗手,拿上浴巾,进了卫生间。

卢秉孝洗澡很快,十分钟后,他已经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一边套着短裤,一边思考待会儿出去跟祝煜聊点什么。

毕竟他千辛万苦蹭住在这里,不是真的只为了在书房打地铺。

沐浴露带着股很清爽的气味,卢秉孝穿好衣服,满意地理了理头发。出来,却见祝煜闭着眼,还保持原来的姿势斜躺着,遥控器被丢在一旁。

卢秉孝压着步子过去,在她脸上挥了挥:“睡了?”

祝煜大概是累到了极致,没有丝毫反应,均匀吐纳着呼吸。

卢秉孝进门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失落。

可是人已经睡了,他不可能把她再叫起来,假装无目的地东拉西扯。

卢秉孝沮丧了短暂的一小会儿,很快,他便从这种情绪里挣脱出来。关掉电视,调高空调温度,帮祝煜盖上了一条薄毯。

异常的闷热果然昭示着天气转变,卢秉孝回到书房的时候,听见窗外传来了闷雷的响动。

这晚是十足大雨的征兆:天色比往常更明亮,蝉被雷声惊得不敢叫唤。不时,一道亮到刺眼的电光在天际一划,随即传来一阵响得令人肝颤的雷声。

卢秉孝记不起多久没遇见这样的惊雷,仿佛有人往附近丢了炸弹似的,地面都在轰轰地颤。

他匆忙收起阳台晾晒的衣服,抱进房间。走到客厅见祝煜胳膊动了动,以为她被吵醒了,却看这姐换了个方向,继续淡定地睡。

卢秉孝不得不承认,比起这晚牛逼的雷,还是能在这雷声里酣睡的祝煜更牛逼一些。

不待他有更多感慨,屋里忽然黑了。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室内光源同时熄灭,连电视显示待机的小红点也黯淡下去,电器轻微的嗡鸣声乍然止歇。

停电来的猝不及防,卢秉孝低低“操”了一声。

他把衣服一股脑丢在餐椅,打开手机电筒,借着光把电器插头挨个拔掉,顺便探头张望窗外。

不知道雷劈中了哪里,整栋楼都陷入了沉寂,前后楼都黑着,有人在高声咒骂。

雷声还在不停地响,卢秉孝坐在客厅等着。

他先是等来电。过了一会儿,房间的凉气都散尽了,等待的事物便降到了更低的层次。

雨要下不下最潮热,卢秉孝等下雨。

偏偏这晚干打雷,就不下雨。

卢秉孝等了一个钟头,时间长到他听见炸雷已从震撼转为无动于衷,还是未见落一滴雨水。他洗过澡的身体已经又变得很黏,毛孔仿佛被堵住了,汗流不出,浑身浮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燥气。

卢秉孝不堪暑热,去书房翻出一张旧报纸,折成纸扇,来回扇着。

从书房出来,客厅里有黑乎乎的东西猛地蹿了一下。

卢秉孝被惊了一跳,冷静下来,发现是祝煜在伸懒腰。

“热死了。”祝煜掀开身上的毯子,瞥了眼外面电闪雷鸣的盛况,问卢秉孝:“停电了?”

“嗯。”

“完蛋,来电最少也得明天,”祝煜扇着短袖下摆,气狠狠道:“垃圾物业,效率比蜗牛跑马拉松还感人。”

卢秉孝现在明白刚才那些住户为什么破口大骂了。

闷热还在蔓延。

“停电有一会了吧,”祝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不嫌热吗?”

卢秉孝摇着纸扇:“热。”

“热就别傻站着了,”祝煜低声道,“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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