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龟灵到了五气山,就在金银洞中寻了一个地方,躺倒了便睡,也不理会陈七。倒是不须他来怎么应付,但是若真个不理,出了什么事情,却也有些不妥。陈七头疼一阵,心道:“此人就连安石清都没办法,我如何操的过这般心思?”当下陈七就不在去想这些烦恼的事儿,先把金银洞里外巡视了一遍。
金银洞中的地貌倒也没有变化,原本在洞中纵横交错的阴河,也恢复了流水潺潺,只是在后洞处,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穴,阴河中的水到了这一处,就泄落下去,发出隆隆水声,也不知下面有几多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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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二、青城七灵之顾龟灵
陈七皱了皱眉头,虽然安石清说,是让顾龟灵来镇守这处地穴,但是那位顾师兄的模样,让陈七根本就放心不得。这五气山金银洞,乃是他的老巢,除了岔子,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小贼头,他可不敢把这件事儿,都推在顾龟灵身上。
陈七感受了一阵,只觉得这处地穴,有丝丝秽气飘出,下方应该还有什么封印,不然绝不会只有这点秽气游散出来。陈七思忖片刻,把至秽黑莲放出。
这朵黑莲不知吞吸了多少秽气,收了多少阴兵,早就到了临界一点,随时都能突破。陈七在天宫出现,打开了这一界的缝隙,太上化龙诀踏入了感应天地层次后,太秽黑光法,至秽黑莲都在酝酿,积蓄,蜕变当中。
这一朵至秽黑莲飞出,落在的地穴之上,悬空漂浮,登时把所有的散逸秽气,一起吞吸了进去。莲叶,莲瓣,开阖不定,内中的禁制,亦复生出微妙变化。
陈七瞧了一回,知道这朵至秽黑莲将要蜕变,反正也无什么事情,便在地穴旁打坐起来,把太上化龙诀运转,已经尽数转为玄黄之气的真龙劲,比原来对太秽黑光法的控制,更增强了许多倍。陈七念头一动,便有一道黑光飞出,犹如细碎电光,在这小贼头身周,布下了一层黑光穹罩。
陈七的太上化龙诀有所突破,对太秽黑光法的限制,便也少了一层。这一门上古妖术,在陈七的修炼下,只微微凝滞,就突破了一十八重禁法,黑光如电,变化莫测,被陈七推上了一十九重的境界。
陈七这些时日,吞纳的阴河黑水实在太多,积累雄浑无匹,太秽黑光法突破到了一十九重禁法之后,并无片刻停留,便直接推上了第二十重境界。至秽黑莲被陈七祭炼过了,对主人的法力变化,敏感之极,本来这朵至秽黑莲,就到了最微妙的时候,陈七这边才有突破,它莲胎内天生的道韵禁制,便也悄悄重组,与虚无中生出新的禁制来。
陈七在五气山金银洞的后洞中修炼,忽忽已经是七八日过去,太秽黑光法吞下的秽气,尽数转为妖气,一直被陈七推到了二十七重,炼气感应这一层道境,所能修成的最顶峰。至秽黑莲感应到主人的法力,亦同样提升,连续有九道新的禁制生出,这朵黑莲莲瓣晶莹,犹如墨色水晶一般,莲叶亦复变得晶莹剔透,宛如最上乘的匠人,打造的珍宝一般。
这朵至秽黑莲诞生与阴河黑水之中,非得有天生大*法之人,不能将之收伏,只会在无数的阴兵之间流转,投奔最强者的怀抱,当旧主人战死,它便立刻改换门庭,朝秦暮楚,十分没有品行。现在至秽黑莲被陈七祭炼,已经彻底降服,成了这小贼头的护身法器之一,就变得乖觉许多,停留在地穴之上,缓缓旋转,替陈七镇压这一处地穴,吞吸下面散逸出来的秽气。
陈七修炼了七八日太秽黑光法,把这些时日所得尽数消化之后,掐指微微一算,把至秽黑莲留下,自去前面看了顾龟灵一面。他见这位顾师兄,仍旧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就不去管他,暗暗忖道:“我已经回来了有数日,按理说,万旗等人就不提了,万芳也应该归来才是?她有我送的金银葫芦,也能飞遁,来去五气山也花不许多时间,该不是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经过这几日的整治,五气山虽然还未恢复原貌,却已经被那些小蝙蝠精移来了许多花草树木,看起来有些绿意,非是被阴河泛滥之后,黑突突一片的难看模样。
陈七终是对万芳有些记挂,叮嘱了手下的小蝙蝠精,看守好门户之后,就施展火鸦变化,直飞福阳府城。
陈七如今法力又有精进,连带火鸦变化也奥妙了几分,从五气山到福阳府城,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就已经赶到。这小贼头在福阳府城外,收了火鸦变化,径直入城,来在了万府前面。陈七曾在万府住了许久,当下也不问人通传,运起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法一招,登时云生雾起,把万家上下人等的耳目遮住,径直走去了万芳的香闺。
万芳正托着香腮,满脸的烦恼,在自家闺房中幽思,陈七进来时,已经把法术撤去,万芳忽然见得他来,登时一惊,满脸绯红起来。
陈七见万芳如此模样,不由得问道:“妹子为何如此模样?似乎有些怕我的样子?”
万芳期期艾艾,一时说不住话来,陈七微微皱眉,把念头扩散开来,顷刻间就把万府上下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一个偏僻的草堂中。这座草堂原来不知是放着什么杂物,看起来颇为敝旧,但是现在却收拾的颇为齐整,摆满了书卷,一个少年书生,正在满脸愤怒,虽然大声诵读,但显然神思不在书卷上。
陈七念头扫遍万府,早就把许多下人的私下议论听在耳中,知道了这个少年书生,名叫周云生。周家原本也是大户,朝中还有人做官,比万家也不再以下,两家又是世交,所以就有万旗,万芳的父母做主,把女儿从小就指给了周云生,两家也算是结下了秦晋之好。
但是周家那位做官的长辈,不知进退,性子刚愎,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宫中的一位太监总管,被人设计陷害,抄家灭门。虽然周家使了许多钱钞,最后好歹把满门抄斩,改成了只抄家产,留下了这一脉香火,但家道就此中落下来。
因为周家有些坎坷,加之又是罪官之后,万家也不知道,自家的女儿嫁过去,会不会也被牵连。万芳又自小拜了罗浮七真的灵幽子为师,只想求仙问道,这一门亲事就此耽搁了下来。
本来若是万芳想要修道,周家也就无意逼迫,毕竟他们家道中落,未过门的媳妇也没跟了别人,嘴上还好说话。但是万旗那一日纳了许勾羊的建议,虽然后来许勾羊身死,但是他在见识到了青城派的威势之后,那份心思又复活络起来。
青城派的人对陈七也还客气,安石清临走的时候,还拉着陈七说了一阵话。这些顶尖大派的炼气士,哪里有空给人解释,陈七原本是冒充的货色?所以万旗更加坐实了陈七的身份,只想通过陈七,拜入青城派门墙。
本来他还有些犹豫,会不会弄巧成拙,便去寻司马卓辽商议,其结果不问可知,司马卓辽不但不曾阻拦,反而推波助澜。万旗就把自家妹子,要嫁入仙门,成为仙道高人姬妾的事情,故意泄漏了出去。
周家可以容得这个媳妇不入门来,但却容不得万芳有改嫁的念头,当下那位周云生便上了门来,把话说开,非要逼了万芳过门不可。
这件事如今在福阳府城,已经闹的沸沸扬扬,陈七早先一步,回去了五气山,所以并不知道。
万芳本来想要早些去找陈七,但是周云生不但自己寻上门来,还把这件事儿传扬了出去。这个书呆子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一笔文章,却是锦绣,文名在外,有许多文友。这件事儿毕竟是万家的不对,周家把这件事儿宣扬了开来,万芳也怕陈七怀疑自己,欲待解决了此事,才去寻陈七,但是对周云生却没甚办法,这才一直僵持下来。
陈七忽然出现,万芳又惊又怕,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说,才让陈七不至于怒火中烧。万芳跟陈七也有些日子了,知道这小贼头看起来和善,脾气真个不好,说不定火气上来,就把周家满门杀光,这件事传了出去,他们万家的名声便要臭名千古,在人前也难抬头。
万芳正自琢磨该如何开口,陈七已经淡淡说道:“你们家的事儿,我已经尽知,此时你不须烦恼,都有我在。一个周云生,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只消稍稍用些手段,让他乖乖退婚也就是了。”
万芳登时心头惊讶,问道:“周家名声不恶,乃是书香门第,周云生也有些才华,素有才子之称,这人不贪钱财,软硬都不肯吃,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自己退婚?这人有些名头,就算京城中,也有传扬,动不得强硬手段!”
陈七哈哈一笑说道:“仙家手段,俗人哪里揣测的来!我知道你一直避不见他,呆会你去跟万旗说一声,跟此人见过一面,他必然就会主动提出罢休此事。嘿嘿,这件事,你哥哥上下其手,可用了许多心思,给我招惹这般烦恼,回头我也要跟他说说。”
陈七心思并不在这件事儿上,扬州四英可能还觉得,这些计谋能让陈七焦头烂额,然后他们在上下跳窜,必然能让陈七感激他们,并且不得不帮他们引荐仙师。但是在陈七眼中,这些小手段只是让他更加决定,这扬州四英都留不得了。陈七本来就已经布下了杀局,扬州四英也都欣然闯入,这小贼头只要收了宫,万旗等人就要烟消云散……
“这件事也拖的太久,就干脆一些,把父仇报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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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吓退
万芳爱极了陈七,也怕极了这小贼头,陈七说有办法,万芳纵然有些疑虑,也不敢抗辩。
陈七对那个周云生,并无多少好感,他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却也不跟万芳说起,只是暗暗拍了万芳一掌,送了一股玄黄之气,便让万芳安心去跟万旗见那个书生。
万芳不知陈七打了什么鬼主意,只好前去找自家哥哥。万芳一走,陈七就随手一招,从金刚塔中唤出来两头能够变化人形的小蝙蝠精出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这两头小蝙蝠精便从命而去。
周云成正在草堂中看书,心中气愤填膺,暗暗骂道:“万家欺人太甚,居然要把我未过门的妻子,转嫁他人。万芳想要去修道也就罢了,我们周家已经如此,并不敢耽搁人家,做个闲散的女冠,我们家的颜面也过得去,但这般做,可就是抽我们周家的脸面了。万旗,我周云生必然不肯跟你干休,你们万家能做出这般丑事来,我周云生也不怕拼个鱼死网破,让你们万家身败名裂……”
周云生正在暗暗恼恨,忽然听得外面有两个童子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说道:“咱们大少爷想出这个点子来,那个周什么的书生,可不是中计了?”
另外一个笑道:“那是自然,若非用了这激将法,那个书呆子哪里肯匆忙把大小姐讨过门去?我记得前几年,他们家光景还好时,这书呆子非要求取功名,才来娶亲,说什么大丈夫不立事业,何以为家。这两年他们家光景差了……”
到了后面两个童子都把声音压低,周云生偏又给勾起了好奇心来,忙凑到门边支起耳朵,仔细来听。先前说话的那个童子,低声言道:“咱们家大小姐,据说跟那个女道士修炼法术,渐渐转为了男身,这几年大少爷十分犯愁,方才洒出谣言去,说小姐要嫁入某仙道门派,赚了他过来……”
另外一个连道噤声,两人压低了声音,谈了好一阵,却把个周云生惊的目瞪口呆,毛骨悚然,脑海中不由得出现自家洞房花烛夜,挑开红布盖头,却是一个雄壮男子的脸面,冲他抛媚眼……
“胡说,哪里就有人能变女身为男身?”
周云生正这般想时,就听得那两个童子也聊到这里,有个童子说道:“听说上古佛门,就有佛门修士,修成佛门神通之后,由男身便为女身,却不知还有相反的道术么?”
周云生颇度过许多闲书,倒也知道确有这么一位佛门大士,成就正果时,由男变女,登时心下就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