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 炎的身形站的很笔直,我能感受到他平静的外表下,心里的情绪是汹涌澎湃的,因为他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他垂在两边手紧紧地握着,颤抖了很久,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我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但那些话全部都哽在了喉头中,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想到父亲死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以前那些懵懂无知的任性,一时间也清晰了起来,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像父亲那样包容我的任性,为我遮风挡雨了。
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甚至不敢去看父亲的遗体,并不是遗体很吓人,因为我觉得我不看,父亲就好像还在。
出殡的那天,我抱着父亲的骨灰盒,耳边全是亲朋好友嘶声裂肺的哭声,哭得最大声的就是冯露露,要不是她流着眼泪,我都要以为她是在大笑。
冯姨站在我身边,她和我一样,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
我听到了闲言碎语,说我和冯姨没有良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冯露露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而我不是,冯姨是我的继母,当年为了她的事情,沈玉燕一气之下走了,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三,拆散了别人的家庭,就算她嫁给了我爸,对我和冯露露再好,也洗不掉小三的那层躯壳。
很多人都看不起她,说她是心机婊,只有我知道,我爸走了,我和冯姨是最伤心的两人,其他指责我们的人,最后都在我家公司倒闭的时候,多多少少的落井下石,只不过看谁扔的石头大,谁扔的石头小。
而哭得最大声的冯露露,最后还横插一脚,直接夺走了贾司文,让我的婚姻分崩离析。
愣神的工夫,身边的霍炎动了,他轻轻地弯下腰,手指捻上霍贤脸上的黑布,一扯,黑色的布料一下就被扯掉了,露出了霍贤紧闭双眼的脸。
他本来就很瘦,活着的时候,长长的脸瘦得都快拖旅形,现在这么一闭眼,眼窝都深深地陷下去了,不过也不吓人,像是睡着的样子。
我鼻子陡然冲刺着一股热流,连带着我的泪腺,视野一下就模糊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就是忍不住,我忙擦掉眼泪,就见霍炎死死地捏着那一片布料,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动也不动。
但他的眼角,也若有若无地闪着晶莹,鼻子也开始红了……
“……爸,我回来了……”
好半天,霍 炎终于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冰棺里躺着的霍贤,居然好端端地流鼻血了,红色的血从鼻孔里冒出来,然后蜿蜒着朝鼻翼两边的脸颊滑落下去。
我震惊地瞪大眼,一旁的龙管家也惊呼不可能:“怎么回事?老爷都已经躺在冰棺里一天一夜了……”
说到这里,他陡然又闭嘴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已经死了的人,在冰棺里冻了一天一夜,别说他的皮肤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冰霜了,身体里的血液早就冻成冰碴了,怎么还可能流新鲜的血?
还有,霍贤是平躺在冰棺里的,又没人去搬动他,更没有发生地震什么的,就算还有流动的血液,也只会沉淀在身体里,不会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