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说出口,对方已经不耐烦,回道:“别叽叽歪歪,你就是不愿意咯,行。”他点点头,起身,单手摁在椅背上,轻笑一下,眯着眼道:“那老子就陪你说,今天他妈说不通谁都想别走,死也给我耗死在这儿!”
艾青不防备,不禁打了个颤。
陆羽捂着孩子的脸呵斥道:“要闹出去闹,这儿是病房!”
孟建辉撑着胳膊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他妈闭嘴,昨天屁都不放一个,今天就找个救兵过来,什么意思?别他妈跟我说凑巧,真他妈巧,耍老子耍上瘾了是吧。”
“这人就是不能太惯着,别说我翻脸不认人,是你给脸不要脸。”
景仰不想跟这疯子计较,摆了脸色道:“孟先生,咱们就事儿论事儿,有话好好说,你再这样我只能喊警。察了。”
孟建辉无所谓,扬着下巴道:“你是想跟警察承认你损害公物呢?还是说你故意伤人?”
“你!”
他抄着口袋探头道:“别瞧了,这房间没摄像头,五个人五张嘴,这么说吧,你敢报警我就能让吃不了兜着走。”又扭头对陆羽说:“还有你,该录音的录音该录像的录像,保不准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完了又摊手:“真的,我这人非常好说话,一般不会跟任何人翻脸,当然好说话归好说话,人也得有脾气是吧,耐不住有些人蹬鼻子上脸啊,景仰你说对不对?”
景仰在那头不动声色的瞧着他,心想,真他妈是条疯狗,今天也是倒霉。他自认巧舌如簧识人无数,周围的人的好赖的赖,面子上都能过的去,可就没见过这一号人物,瞧着是文人模样,疯起来就是条狗,还他妈往死里闹,你说给他耍阴的又摸不清底,直恨的人牙痒痒。
他忍了口气道:“你想怎么样?”
孟建辉扭头指着艾青道:“你!”又回手指了下景仰道:“刚刚他怎么骂你的,照着他家祖宗八倍,全给我骂回去。”
小时候跟同学闹不愉快父母教她要礼貌,跟大学同学不和秦升让她敞开胸怀,后来就是两家因为离婚事儿的吵架,父母也只想息事宁人,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教育她影响她,要懂礼貌,要有素质,要宽容,不能说脏话,只跟君子论品格不与小人争高低。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给她撑腰让骂回去,还是问候祖宗八倍的骂回去。
☆、第十九章
不管如何艾青是肯定不会骂的,这样只会激化矛盾,最后弄个没办法收拾的下场,她不知道孟建辉为何这样激动,可现在她能仗着他架势,人不能一直给自己撑腰,她总要量力而行,解决清楚了也好图个清静,酒店还有俩人等着,这样的迟迟不归父母也会担心。
这样艾青便道:“这位先生,你先前说话确实过分了,小孩儿难免犯错多半是家长失责,你说的那些话我也认,但你说我家小朋友我实在受不了,别的话我也想不多说,只想你跟我家小朋友道个歉。”
孟建辉瞧着她:“你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堆,重点是什么,中心思想是什么,目的是什么?还给小朋友道歉?”
许久不开口的陆羽厉声道:“孟建辉,你闹够了没,我拒绝你是因为喜欢不来,你用不着这么抓着不放,念念需要休息,麻烦你出去。”
他扬着下巴道:“拉倒吧,谁他妈稀罕你,别往脸上贴金了。”
陆羽的脸刷的红了,却撑着道:“那你是为什么呢?我儿子被摔骨裂了难道不能说一句话。”
孟建辉朝她手一拍,一副无赖像道:“正好,正主开口了,我就等你这一句了,真的,儿子是你的,你有什么条件全部给我提出来,我一定照做不误,惹不起我倒是供的起,把你们供的高高的,日日上香,三个响头,样样不差。”
陆羽顺手就拿了东西砸过去,吼道:“滚!”
孟建辉没躲,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直到金属器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地转了两圈消停,他定定的看着她道:“这是你说的,那你记清楚了,以后你儿子好也好,坏也好,跟那个小姑娘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要没事儿就喊家长,幼儿园小朋友才这样做。大人这样做,只让人觉得无耻。”说完他转身离开。
景仰脸上堆满了郁闷与不满也只能自行消解。
艾青再呆下去就没意思了,她也跟着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就连那人的身影也没有,此刻她内心像是打翻的佐料铺子,什么味道都有,却没有一味能说的清。她走到楼道口处却晃见孟建辉已经下了一层楼,忍不住喊了声:“孟建辉!”
谁知那人却指着她轻蔑道:“你他妈少假好心!”
“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憋屈吧,是不是上次没砸死我很失望。艾青我告诉你,老子行的正坐的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说不清找你前夫去,当初我可是给了他不少钱。你别说我强,奸你,老子照样能告你强,奸!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苦哈哈的累不累。”
那人说完,飞快的冲下楼梯,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回声在楼道里来回撞,像是粘稠的面糊,狠狠的将艾青困在原地。
孟建辉他刚刚说了什么?
前夫?钱?她的前夫是谁?艾青才从混乱中出来,一时竟想不起来。
路过的小护士过来,嫌恶道:“谁这么没素质大吼大叫的。”又瞧艾青丢了魂儿似的,便推了她一下问:“小姑娘你没事儿吧。”
“啊?”她努力的咽了口唾沫星子,许久才茫然道:“没,没什么。”
…………
老话怎么说,无巧不成书。
孟建辉前脚从楼梯上下来,后眼就看到皇甫天拉着闹闹在大厅处四处打听。
瞧着模样应该是在问艾青在哪儿。
此时他胸口正堵了一团糟气,先说陆羽,他为了追她是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谁知这女人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半点不动心还反过来要自己一口。
至于闹闹,他最近是疑心越来越重,从起初的不在意,后来瞧的次数多了,总是忍不住往那上头想。一日还破天荒的梦到了个妇人站在不远处喊自己,孟建辉迷迷瞪瞪的回应:“叫我干嘛!”
女人的面貌清晰了些,脸上带着泪痕哽咽道:“我是你妈妈啊。”
孟建辉认不清,心想,老子这辈子就不知道妈是什么东西,你是我妈?我还是你爸呢。完了便朝人啐了一口道:“赶紧滚,不收叫花子。”
那人哭的更厉害,抬手道:“你不认我,那你也不能孩子站在门外啊。”
孟建辉搞不清,却觉得身上沉重,心想这他妈乱七八糟的梦的什么玩意儿,想要抡起东西把这邪门东西驱散,却不想周围空空无一物。
远处烟波浩渺,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处海天一线,太阳通红通红升上来,刺的人眼睛疼。他捂着眼睛从梦里醒来,却惊出一阵冷汗。
忽而又想什么孩子?脑子一震,他竟想到了艾青有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