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氏把饭做好了,果真就从外面弄了几块砖头进来码在房间的墙角,又塞了一些碎步进去,就这样,一个耗子窝就做好了。
余氏又将耗子放进了新窝里,笑道:“你试试,还舒适不?以后可不能再钻到米缸里偷米吃了,那米缸又高又滑的,你掉下去虽然有的吃,可再也爬不上来了,任你牙齿再怎么厉害,也是咬不穿的。听到没?”
那大耗子听了,顿时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吱吱”地叫了两声,然后听话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余氏的家中还真是就没再被耗子咬过了,而且那只大耗子从此也只吃自己窝边的散碎的米和花生。大耗子就这样和余氏混的熟络了,从来也不躲避余氏,有时候还会在余氏的脚下转悠,甚至会爬到余氏的身上,吱吱吱吱地叫。
余氏也从来不计较大耗子弄脏自己的衣服,有时候也会逗逗那个大耗子,给大耗子唠嗑一些自己的事情,但是讲述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儿子肖书成的事,从肖书成小时候一直讲到长大,也不管大耗子是不是真的能听懂,反正日复一日地讲着,也会想起自己的儿子,时不时还会潸然泪下。
而每当这种时候,大耗子总会从余氏的身上跳下来,然后一面叫一面在地上转圈圈、打滚儿,直到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东倒西歪,引得余氏开怀大笑不再伤感了才罢。
就这样,余氏便也觉得这一个人的日子也并不那么难熬了,偶然打扫卫生的时候,翻出了一张珍贵的照片,正是儿子在部队时候照的,还拿给大耗子看,一面自豪地道:“看,这就是我儿子,年轻,精神,是吧。”大耗子不能言语,只能点头和吱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一晃便是十来年了,大耗子在这十来年里,身子竟又大了一圈,最后居然和小的黄鼠狼差不多。要知道,一个正常老鼠的寿命一般都是一到两年,活的超过三年都较少。而这只大耗子却丝毫不显老态,每天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的。
但是余氏却越来越老了,六十多岁的人却如同七十多岁一样,枯槁如树皮,头发斑白,看着大耗子这般有活力,常笑说它已经成了精了。
又过了二三年之后,余氏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身子却越发的佝偻了,腿脚也不像前两年那么灵便了,所以出门还要拄根拐棍。不过,余氏却时常搬个凳子坐在门口,望着远方,口中默默念叨着儿子的名字。
她大概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再和儿子团聚一番。暮年之人,笑容便少了许多,更何况是思念自己儿子的人呢。
最近这一两年来,余氏时常在梦中梦到自己的儿子,似乎做的全是噩梦,每次从梦中惊醒,都说自己的儿子被炮轰死了,然后就泪流满面。
而且这两年来,余氏几乎没有睡上一天的安稳觉,半夜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敲门,然而她每次起床打开门的时候,外面都是空无一人,只有大耗子出来吱两声,然后余氏便朝着大耗子苦笑两声,再失魂落魄地返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