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帆一个闪身,想要躲过碧魃的一脚,那边柳嗣义的肘击又击了过来,吕帆刚想躲闪,却没想到碧魃将柳嗣义的这一击挡了下来,她对柳嗣义大声道:“柳嗣义,快住手!”
吕帆一看有空档,冲上前去,抬起就是一脚想要攻打柳嗣义的下盘。
柳嗣义被碧魃挡下了这一击,还在发愣,却没想到吕帆趁着空挡竟然打了过来,他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哪知碧魃竟然抬起腿,一脚将吕帆的踢腿蹬开,吕帆一看碧魃出手,连忙收回了几分力道,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柳嗣义抬起脚来就要踩吕帆,却被碧魃挡在了面前,柳嗣义也连忙收脚,身形不稳朝后退了几步。
吕帆站起身子,对柳嗣义怒目而视,柳嗣义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碧魃站在他们之间,怒声道:“你们有完没完了,长老说过了,弃民之间不能发生斗殴,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们押到长老那里,让长老评评理?”
柳嗣义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想要跟吕帆打架的意思,但实在是吕帆太过分了,自己才会冲上去。现在平静下来想想,自己还是太过幼稚了,对于这种事情,原本就不该多做计较,柳无双自然而然会将这种事情处理好。
吕帆冷哼一声道:“我不管长老什么意思,这个人我觉得很危险,我身为守护者,我有必要将弃民之地的安全放在首位!”吕帆的话令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他们交头接耳似乎在问着身边人吕帆的话的意思。
碧魃脸色铁青,瞪视着吕帆道:“没错,你是守护者,你是弃民之地的守护神。但是,你明知道弃民之间不能互相斗殴,你还这么做,莫非你不知道弃民之地的法规么?还是说你是知法犯法?”
吕帆一滞,他知道碧魃说得没错,目前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让长老柳无双知道了这事,说不定就会严惩。吕帆想到这里,冷哼一声,瞪了柳嗣义一眼道:“咱们走着瞧!”话毕,便转身分开人群,快步离开了这里。
......
柳无双依旧是那副模样,眯着的眼睛透露出慢慢的疲惫,他依旧盘着腿坐在蒲团上,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是柳嗣义却知道,柳无双一天休息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一方面他需要处理弃民之地的大量事务,其中包含着关于衣食住行以及接收新的弃民的相关事情,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时间无多,不希望将太多的时间放在所谓的睡眠上。
故而,柳嗣义很清楚,虽然现在看起来,眼前这个老人似乎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其实他依旧保持着清醒,对于周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
柳嗣义也坐在了蒲团上,静静地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年老几分的儿子,露出了一丝悲伤。在这个时刻,每个亲人都要离自己而去,真不知道当柳无双也离去的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可值得期待的。或许跟着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柳无双苍老的声音响起,他的话语中充满着自信,“你还在为是否该留在这里而纠结么?”
柳嗣义一愣,随即默然的点了点头,柳无双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柳嗣义,眼神中充斥着一种叫爱的情绪,他思考片刻,尝试着用更为准确地话语来阐明自己想要表达的信息:“父亲,您是否还在为母亲的事情而感到伤心?”
柳嗣义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苦笑着道:“如果说我已经完全忘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并不怨恨她,毕竟这是她的选择,而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只能说,我心中的依然有着牵挂,有着对于你母亲的牵挂,并不能说我已经原谅了她,我只是无法让时间将这一切冲淡。”
柳无双叹了口气道:“听碧魃说,你这段时间休息得并不好。”他抬起头,看了看柳嗣义明显发乌的眼眶,确定道:“看来是没错的,碧魃说,你告诉过她,这段时间你总会梦到一个人,而她原本不该出现在你的梦中。”
柳嗣义点点头:“是的,我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含义,我总是梦到你的母亲......”想了片刻,柳嗣义还是改口道,“不,应该是她,我总是梦见她,梦到她被一条巨蟒缠住了脖子,似乎在向我呼救,又似乎在向我告别。”柳嗣义回忆起梦中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却又虚幻。
在梦中,阮静楠满身鲜血,她的脖子被一只蟒蛇所缠绕,那蟒蛇越收越紧,阮静楠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的美丽双目中盈满了泪水,就那样看着柳嗣义,一如他们争吵之后的模样,阮静楠总是会这样看着柳嗣义,直到柳嗣义消去了火气,露出了笑颜,她才会恢复她那恬淡的模样,回以温暖的笑意。
在梦中,阮静楠就这样看着他,仿佛在寻求他的帮助,又仿佛在乞求他的原谅,就像是以往那样,希望能够等到柳嗣义的消除火气后的笑颜。柳嗣义奔跑向她,想要说出口原谅的话语,却发现那条巨蟒牵拉着阮静楠的身体渐行渐远,速度看起来很慢,但柳嗣义就是赶不上。他与阮静楠之间就像是平行线,永远无法再次相交。
每当柳嗣义惊醒,他都会记得这个梦,记得阮静楠那绝望而又悲伤的表情,记得那无休无止的追逐,与永远都无法到达的目的地。
“每天我都会做这个梦。”柳嗣义抬起头看向柳无双的眼睛,看着那略显黄而浑浊的眼睛,“原来的梦我都记不得,醒来就会忘记,但唯独这个梦却让我记忆犹新,每当回忆起来,它都会像是在我的眼前重新播放了一遍那般清晰。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会一直记得这个梦。”
柳无双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他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之前父亲似乎和吕帆打了一架,呵呵,这个词听起来还是蛮有趣的,我记得只有长辈才会过问晚辈关于学校的生活或是打架的事情。我问起来,还真是有点怪异呢。”
柳嗣义不明白为什么柳无双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但他还是回答道:“是的,似乎吕帆对于我这个‘外族人’的存在充满着不确信,甚至说本能上的反感。”
柳无双用指节轻轻敲打桌面,昏黄的眼睛露出了询问的眼神:“那么,我想问问父亲,您是否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呢?”
柳嗣义一愣,他忽然明白了柳无双的意思,他所谓的自己人,指的就是弃民之地的人。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之中,一个他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的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