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既已爱上,又如何轻易放下,他知道他们终将分离,既然如此,顾惜之也会收好心思,与他一如既往过日子,直至他离开为止。
藏起心意的顾惜之,又开始让陆寒贴身跟在自己身旁,他想彻底记住他的好,他的温柔。
「今日需要帮少爷备车至坊里吗?」门外响起陆寒那性感低沉的声音。
仲夏时节,炎日薄茅上,暑气蒸鬱,热浪般的暑气,顾惜之细嫩的脸蛋上浮出一层薄汗,儘管衣物已换上轻薄透气的花罗外衣,可热气蒸腾,还是让他全身燥热难耐。
狼毫落在那空白宣纸上,一撇一捺写出端正飘逸字跡,握着狼毫的主人,一听门外的呼喊,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擦了额上的汗珠,嫩红薄唇吐了口热气,开口回应门外那人。
「今日不过去了,等会我想喝甜汤,让厨房准备一下。」
「知道了。」
不出一刻,陆寒端了甜汤进入屋内,将那放着甜汤的托盘放至他手边,顾惜之瞥头一看,托盘上原来是冰凉荔枝膏,一旁还放着梅子薑。
夏日炎热,陆寒知道他每到这时节便会胃口不佳,他特地去灶房取来荔枝膏水,这荔枝水添加了乌梅、砂仁、肉桂、生薑、丁香,里头虽无荔枝,可妙的是,这几味药材混在一起,喝起来却有淡淡荔枝味,不仅生津止渴又补充水份。
「少爷喝完甜汤也吃些梅子薑,梅子开胃,等会午膳才吃得下。」
顾惜之嘴角噙着浅笑,拿起那白瓷汤勺舀起,融着碎冰的汤水浅嚐一口,甜汤入喉,清爽不腻胃,陆寒果然懂他,知道他近日被暑气热到胃口全无,不仅端了他爱喝的甜汤,还拿了开胃的梅子薑,他总是那么懂他,千言万语无须言明,他便知晓他心中所想。
「梅子薑你也吃些,等会午膳才能多吃点。」顾少爷一手舀着甜汤,一手拿起竹籤戳了片梅薑,递到陆寒眼前。
「好。」他微笑伸手接过梅薑,细长眼梢瞇起迷人的弧度。
陆寒望着眼前的顾少爷,虽说他不明白前几日他为何刻意疏离他,现在却又恢復成以往态度,但他知道,他的少爷与过往不一样了,似是隐瞒了什么,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焦躁不安,但凡他想要的,他不惜代价都能给他,那他为何还会对他有一丝隐瞒,甚至还想将他推离?
「今天热得很,等会午膳去珍饕楼吃吧,很久没吃那儿的水晶膾了。」回想起来,自他从岐山回来后,就鲜少与陆寒和阿喜一同在外吃饭,今日不知怎么地突然想与他们外出吃那珍饕楼的冷菜。
「知道了,晚点替少爷备车。」
语落,陆寒从袖口拿了封书信,他将书信放至书案推至顾惜之眼前。
舀着甜汤的顾少爷,一见书信彷彿见鬼似,唰地一下脸色惨白,他每个月最害怕的日子又来了!
「我说…这书信往后由我来写好吗?」顾惜之面无血色,抬起头硬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书信他寧愿自己写,也不想再看到他对那女子诉说情意。
「少爷为何想自己写?少爷不是没有意中人才写不出这信吗?」
「你现在已经写这么好,无须再练习写了…」如今他也能写情书了,因为他也有意中人了。
「是吗…原来少爷也觉得我不需要再练习写这信了吗?」
这问题真的让顾惜之矛盾个不行,他心底一点都不想要他不再练习写信,他就怕陆寒去对那女子表白,可让他继续替自己写,他总是这样逼着自己看信,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真的快逼疯他了!
「恩…」顾惜之目光刻意避开桌上的书信,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信。
「也是,如今我已不再是没有勇气的少年了,我想也该是时候同他诉说我的心意。」陆寒脸上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如苍鹰般的锐利眼神正注视着他,犹如猎鹰锁定那纯白无助的白兔,他将不再让他有机会逃开自己掌心。
陆寒的话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他的脸上满是惊恐,这句话犹如他的心魔,日夜里纠缠他,让他食不下嚥,夜不能寝。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忍着那快让他掉泪的苦涩,硬是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
「若是我与他心意相通,不知少爷是否愿意让我离去与他一同生活?」
顾惜之闻言,呼吸骤然一窒,他害怕得身体微微发颤,这天终究还是要来了吗?他到底该怎么回答他...?
陆寒站在他身旁,浑身发出危险气息,他由上而下俯视他,他知道,他盼望已久的猎物就快到手了,他现在这般反应,正是他期望的,他在害怕,害怕他的离去。
顾少爷撇开脸,紧咬下唇,眼眶覆上一层雾气,他不想面对他的离去,他现在才明白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见他那慌张的神情,陆寒满意极了,他的好少爷,终于离不开自己了。
「少爷?」陆寒又唤了他,他要逼着他回应自己。
「若是你真喜欢她...便与她一同生活吧...」顾惜之双眼完全不敢对着他的小天使,这话他说得有多心虚,心虚到他都快说不下去了!
「少爷说得可是真心话?」陆寒唇角扬起一抹坏笑,眼里尽是戏謔,如同狩猎者玩弄那已逃不开的猎物,他越是无助,他内心那疯狂的佔有慾就越是热血沸腾。
「......」顾惜之说得当然不是真心话!可他根本提不起勇气对他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