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常刚要说,我自己能走,却瞥眼见于玉香关切自己的眼神,便乖乖地躺在担架上,脸上还时不时地故意做出吃痛的表情。
抬担架的人道:“小伙子,你这算什么呀?过几天就好……”
于玉香打断道:“万一人家是内脏受伤呢?你是x光机吗?能透视人的身体吗?”
抬担架的人一听,知道这女孩伶牙俐齿,本着事不关已的态度,不再多说,和同伴抬起来就走。
于玉香跟在后面,陪着周修常也上了救护车。
实际上,周修常只是皮肉之伤而已。在医院用清水洗去血污,又涂抹了消肿化瘀的膏药,他脸上的红肿之处登时消退了不少,虽然不能立时恢复原状,但也指日可待。只不过眼眶被人打青了,暂时还没有消肿,看起来恰是一对熊猫眼。周修常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不用化妆就可以演闹剧片了。
而于玉香在医生检查、上药的过程中,始终关怀备至,不是拉着周修常的手,就是推开医生,抢过膏药,用她的柔荑之手亲自给周修常的脸上涂药。看得医生目眩神迷而又醋意十足。
走出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一阵秋风怒号,让于玉香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周修常立即脱下外套,披在于玉香身上。于玉香感激地想周修常看去,却故意“哼”了一声,冷然道:“也不知道谁是病人。”
周修常也跟着“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刚才谁是护士。”
说着,两人都笑了。两人站在医院门口,很快便打了一个车,向城中花园驶去。
此刻,派出所里,保安小张此刻鼻青脸肿,跪在暖气片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于哥求饶:“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于哥不知是生气还是揍人时累着了,总之气喘吁吁,道:“道歉有个屁用!你得让我一顿顿的打,打到我舒服了为止!他妈的!竟敢消遣我!”
于哥见刚才于玉香那等关心周修常,心中实在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小张便是他的出气筒,自然不能轻易饶了。
片刻之后,派出所里再次响起了拳头落肉与哀嚎惨叫的交响曲……
城中花园门口,于玉香和周修常下了车,两人一起向门口走去,没等走几步,一个保安便主动迎上前,点头哈腰地道:“于姐好!这位先生好!二位晚上好!”
于玉香冷冷地道:“你要干什么?”
周修常下意识地把于玉香挡在身后,自己挺身在前。他看到这人正是刚才那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保安。
那保安赔笑道:“我刚才……都是张宽干的,我啥都不知道,真的。我睡着了。”
于玉香冷哼一声,刚要说什么,周修常一举手,把她拦住了,对保安道:“我知道。我看到你睡着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让我们进去,我让她……”他指着于玉香,“……明天和你们领导求情,你值班期间睡着了,疏忽职守,最多惩罚你几月工资;第二,你现在继续拦着我们,我明天找施念京施总,让他处理一下。”
那保安听了,二话不说,赶紧让开,让周修常和于玉香进入小区,他却犹自跟在后面,表衷心道:“不拦着不拦着……一定帮我求情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能让你挨打吗?肯定上去一脚踹飞他啊!”
周修常走了几步,听得不耐烦,回头道:“跟我们干什么?告诉你,你今晚看到了什么,一律不许说出去,明天我让你好端端地上班。否则……明白吗?”
那保安看了看于玉香,又看了看周修常,他虽然只在城中花园门口执勤一个月,却也见识过了不少汽车美女,自然明白周修常的画外之音,便把头点得像捣蒜一样,道:“晓得!晓得!”
周修常和于玉香这才踏进了寂静幽谧的小区甬路。
于玉香道:“你干嘛跟一个保安说这么多?还什么两个选择,是不是在开玩笑?”
周修常道:“也有开玩笑的意思。不过,玉香姐姐,别小看这些小人物,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时候这些小人物使坏添麻烦,很让人头疼,所以多说几句话,体现一下尊重,让他心存敬畏就是了。”
于玉香道:“哼!你又来劲儿了,这么让人敬畏,怎么还被打?”
周修常叹气道:“唉!还不够高度嘛。不像你,目光如炬,能看到我的伟岸。”
于玉香道:“呸呸!太不要脸了!”
残枝碎月,两道长长的影子挨在一起,在纷杂斑驳的落叶上逶迤拖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浮想和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