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的心就如同坐了条船,一会儿被巨浪推上天,一会儿又拍倒在岸上,起起伏伏,不得安定。
恍惚间,徐述抱着沈曦上了榻。
放下帐子,他吹灭了灯,摸了摸女孩儿圆润的小脑袋,说道:“睡吧。”
睡……睡吧?
沈曦僵着身子,等啊等啊,身边的人却没再动弹,呼吸逐渐平稳,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呼。”
她悄悄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拿开徐述放在她腰间的手,翻了个身,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夜色越来越沉,一轮上弦月挂在夜空中央,星子闪耀,明亮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床前,如同铺了满地的白霜。
徐述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侧过身去,少女枕着手酣然入睡,被子堪堪盖到肩头,玲珑的身段展露无疑。
徐述伸过手去,穿过暖和的锦被,环过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动作轻轻地,盘旋而上,最终,落在他日思夜想的,最柔软的那一处。
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随之,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早晨,沈曦睡眼惺忪的送徐述出了门,回去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躺在床上,她总觉得胸口有些疼,有些闷,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回事,难道是生病了?
沈曦睁开眼,干脆解开衣衫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可将她唬了一跳。
怎么有些发红,难道是昨晚她睡觉没躺好,压到了?
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
系上衣服,沈曦睡意全无,干脆起来洗漱。
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叫小鹂偷偷出去买本《孙子兵法》看,就听外头的婢女来报,说是秦国公府的二小姐,她的堂姐沈凝霜,上门来了。
第17章 从前的情分,终究是找不……
沈凝霜一身素色的缠枝莲花褙子,下罩浅色的月华裙,云鬓凤钗,莲步款款,整个人如同从画上下来的仙女儿一般。
沈曦则穿了件家常的月白比甲,头发松松的绾起,只拿一只素净的玉簪固定住,雪腮微红,带着几分愁春晚起的慵懒。
沈凝霜进来时,她正好打了个哈欠,看起来还有几分疲倦。
现在这个时辰,便是补眠也该补完了,沈曦却还在昏昏欲睡,沈凝霜毕竟是过来人,看着堂妹那张丰润更胜往昔的小脸,心念一转,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沈曦请沈凝霜坐下,给她亲自斟茶,沈凝霜按住她的手,笑道:“就是许久不见,堂姐想你了,想来看看你,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沈凝霜不同她客气,沈曦却记着梦中之事,对沈凝霜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但是两人毕竟是堂姐妹,小时候关系甚笃,倘或就这般疏离,怕是不只沈凝霜会疑惑,就连徐述都会生疑心。
沈曦自小被临安长公主保护的如同温室里的花朵,这会儿却需要她一个人独自面对风刀霜剑,心中别提多忐忑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露了馅。
好在沈凝霜离家多年,便是亲姐妹也难免会生疏,因此即便沈凝霜察觉到了沈曦的紧张和小心翼翼,也并未有过多留意。
两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沈凝霜也从堂妹口中得知了在自己离开长安发生的诸多事,她暗暗记在心里,以后不管是去哪个贵女府上做客,知道了主人家的禁忌,小心谨慎些总归不是坏处。
一个有心讨好,一个疲于应对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中午,书彦来报,说是徐述下衙回府了。
救星来了,沈曦松了一口气,不过面对堂姐,她还是得挽留一下,“二姐姐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我们姐妹也是许久不见了。”
沈凝霜笑了笑,“也好,我还不舍得走呢,曦儿可会嫌弃我?”
沈曦给噎了一下,她本来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沈凝霜还真答应了,当下只得打起精神来笑道:“既如此,那我去膳房好生叮嘱一声,叫她们多做几道二姐喜欢的菜。”
徐述自二门下马,书彦上前道:“沈家二小姐来了。”
徐述的面色就一沉,“她来做什么?”
书彦说道:“与王妃说了一上午的家常,王妃留了她用晌饭,这会儿亲自去膳房张罗了。”
当初徐述吩咐铜钱领人去截杀回长安的沈凝霜,没想到大婚前一日这女人竟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徐述一查方知,原来沈凝霜当初竟是兵分两路回的长安,仿佛早就预知有人要杀她一般,而他派去的人所杀的,也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沈凝霜早就携带着万贯家财回了长安。
回了秦国公府后,她也没有消停,还让沈元仲拨了十个侍卫保护她,日夜在西院巡逻,便是徐述不想放过沈凝霜,也不得不多考虑一层——
好不容易和沈曦成了婚,一旦他杀沈凝霜被沈元仲发现,这事情可就没法解释了。
因此,徐述便暂时放过了沈凝霜。
反正来日方长,总有机会除掉她。
沈凝霜在花厅候着,徐述决定探探她的虚实,如若沈凝霜也是重生的,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庭院深深,春色满园。
徐述走到花厅时,只见有一美人立于廊庑之下,庭中植了几株碧桃,美人驻足花下,踮脚轻嗅,忽有微风吹来,吹落她手中的香帕,再被风一卷,香帕落在了离徐述不远处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