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霜说太子曾狩猎遇刺,是在乡野间的她救了太子,只是苦于她寡妇的身份不好纳入东宫,这才叫她暂时做了外室云云。
这些虽恭敬却隐含炫耀的话,听得饶是顾六娘再好的性子脸上也挂不住,绷着脸送走了沈凝霜。
可谁知当天晚上,许久不来一次临幸顾六娘一次的太子竟是成了稀客,主动来了丽政殿中看望她。
但顾六娘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因为太子是为了沈凝霜而来,他要她保密,不要讲今日遇见沈凝霜的事说出去。
他还说,他并不喜欢她,只是需要她为他出谋划策,他的太子妃永远只是她一人。
这很可笑不是吗?
顾六娘面上乖巧的答应,心中却无限悲哀。
当初初嫁太子,太子对她并不热衷,她却以为他是思念先太子妃,愈发谨言慎行。
没想到他转头就可以在外头养外室,还口口声声自己只是为了利用她。
顾六娘就此心死。
从此往后,她只是徐迢的太子妃,仅此而已。
夜色愈发深沉,顾六娘心绪不佳,一人在花园中流连着满园的萧瑟秋景。
忽的,背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顾六娘闻声回头,只见一个戴了兜帽——看身形应是个女子的人走了过来,女人身后跟了两个侍卫,手中似是拖着一个女人。
“你们在做什么?”她皱眉道。
那带着兜帽的女子就将兜帽一摘,露出沈凝霜那张妩媚轻狂的脸来,“太子妃,原来您也在这儿,真是巧了。”
一面却不管她的质询,挥手叫身后两人先走。
“站住!”顾六娘喝道:“你在东宫绑人,难道不需要过问本宫这个太子妃?”
沈凝霜面上的笑容顿时一收,冷笑道:“太子妃,太子殿下的事情,你也要过问?”
顾六娘面色苍白的看着沈凝霜愈走愈远。
婢女姗姗来迟,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切,愤怒道:“太子妃,她当真是欺人太甚!”
顾六娘抿唇不语,走到适才那两个小厮停留的位置,捡起地上的一张丝帕,仔细端详,看着看着,她忽的面色大变。
“沈曦!”
沈曦醒来时,屋里一片漆黑。
“我这是……在哪儿?”
她摩挲着墙壁站起来,待眼睛渐渐适应后,才发现这不是在沈家,更不是在公主府,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是谁,放我出去!”
沈曦惊恐的敲门大喊着,直到天光大亮,她喊得嗓子都哑了,门外才响起几道脚步声,紧接着,锁被人用钥匙打开,吱嘎一声,从外头走进来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
明亮的日光直直的刺进沈曦的眼中,沈曦一时难以适应,疼的闭上了双眼。
“三妹,好久不见,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二姐?”一声熟悉的娇笑声忽而在耳边响起。
沈曦身子猛地一僵,顾不得眼睛有多疼,惊愕的抬头去看来人。
真的是她!
沈凝霜!
沈曦好一阵恍惚。
自从一年前将沈凝霜送到乡下庄子里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沈凝霜一直在乡下的庄子里待着,曾氏难免起了疑心,沈元仲不得已将沈凝霜犯的错事告知了曾氏。
那之后,曾氏身体每况愈下,她没脸再住在秦国公府,搬到了一处尼姑庵中,就此青灯伴古佛,以此来为犯错的女儿恕罪。
回长安之后,沈曦也曾上门求见过曾氏,只可惜曾氏自觉羞惭,不愿见沈曦,沈曦只得黯然离开。
她对曾氏有愧,可对这个曾是她好姐姐的沈凝霜,却只有恶心和厌恶!
“你不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吗,为何要将我关在这里?”
“瞧瞧,曦儿,你就这般的恨姐姐吗?”沈凝霜半蹲下,想去碰沈曦的脸,沈曦皱着眉头躲开,“别用你肮脏的手碰我。”
沈凝霜冷笑两声,用力将捏着沈曦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掰过来。
“沈曦,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国公嫡女呢?啧啧,常言道落魄凤凰不如鸡,如今沈元仲与沈明琰皆被下狱,沈家乱成了一锅粥,郑慕兰刚刚嫁过去——不,连仪程都没走完就没了丈夫,你说她现在是不是躲在你那高傲的外祖母怀中落泪呢?”
沈曦呆怔了一下,“你说什么?我爹和大哥怎么了?”
她猛地抓住沈凝霜的领子,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爹和大哥怎么会被下狱?!”
沈凝霜一把推开沈曦,精致的脸一瞬间竟变得有些狰狞,“沈家父子谋反,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沈曦,沈家就要完了,你若想活命,就要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沈凝霜饶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