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收到燕冢冷冰冰的目光,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正好今日把堆积的事务处理完了,又听说殿下是个惯会游玩的,所以才下山来——不是殿下说的嘛,相逢即是缘!”
明皎张望了下,刚刚那一撞萧水悦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好容易找到的一点小乐子算是没了。
她撇撇嘴,朝两人抬了抬下巴:“好啊!”
明皎眯眼笑起来,阳光落在她眼里,泛出七彩的颜色来:“今天可是大集,难得有戏上演,不如大家就一起看看呗。”
此时台上戏文正好演到最精彩之处,几个角儿们你来我往地呼喝几声,虽然比不上皇室贵族们爱看的那些精致文雅,但也别有一番意思,在热闹的集市中尤为吸引他人目光。
——不过这可不是燕冢希望的。
他转头看向陆含章,表情不善。
陆含章也接收到了这种持续性的冰冷信号,原本被戏目吸引过去的目光又不得不转了回来。
他对上燕冢的视线,不得已干笑一声,低声冲他解释:“你想想,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呐!不把人讨好点,人家凭什么把画给你?”
此话的确有理,可想想先前午宴上的种种,燕冢忍不住怀疑:“这样对明皎有用?”
他帮她解围,替她答题,还把那条蛇给杀了,得到的是什么?
——我不。
陆含章无奈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燕冢若有所思,神色也冷下来:“打蛇便要打七寸,找准弱点,一击致命便是。”
“那依丞相大人来看,明皎公主的弱点是什么?”
燕冢沉默。
他要是知道明皎的弱点,此刻还会站在这里陪人看戏?
陆含章以折扇遮挡明皎那边的视线,往燕冢那边歪了歪:“所以,还是听我的。”
而后陆含章便一转头朝明皎问道:“公主殿下。”
明皎头都没拧一下:“叫我明皎就行,在这里讲那么多规矩干嘛。”
“明皎,”陆含章从善如流道,“你觉得你的生活有什么缺憾吗?”
明皎终于从戏曲中抽离片刻,以神奇目光注视陆含章:“缺憾?”
这突如其来的谈心模式是怎么回事?
“咳咳,”陆含章含糊道,“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个讨好你的机会?”
明皎:“噫,你这么说话好恶心。”
陆含章:“……”
钱巧曼:“噗嗤。”
连燕冢眼里都淌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陆含章补充道:“咱们就,随便聊聊?”
明皎飞快瞥他一眼,倒是没反驳,只把目光转回戏台之上:“缺憾嘛,我现在大小是个公主,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硬说要缺什么……”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现代的冰箱空调wifi,最后变成一句:“缺个男人?”
“咳咳咳……”这次陆含章都被呛住了。
明皎又故意把目光转回去,尤其在燕冢和陆含章脸上停留几许——燕冢最甚,像是恍然大悟般摩挲起了下巴:“其实我看你们就都很不错,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她若有所思低声道:“这么说来坐享齐人之福也不是不可以……”
陆含章差点拉起燕冢拔腿就跑。
他的目光终于变得惊恐,而燕冢则冷笑回视——你也尝到我之前的苦了?
钱巧曼左右看看,突感自己可能不是很适合待在这里。
托明皎那句太语出惊人的福,接下来陆含章安静了好长一阵,一直到台上这出戏谢幕,明皎觉得腿有点站酸,她才兴致勃勃同钱巧曼说道:“阿曼你站累了吗?咱们现在就去我说的那家酒楼?我怕正午的时候人多,咱们早点占个地儿!”
全程视燕冢两人为无物。
钱巧曼也不是寻常之辈,到现在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是以也淡定地点头:“好。”
她看眼脸色都快滴墨的燕冢,心下有了几分猜测:“两位一起?”
燕冢点头跟上,倒是陆含章心头略有不安,落在后面低声道:“安陵啊,我觉得今天这日子可能不是很吉祥,要不然算了?”
燕冢咬牙,嘴角气出一个弧度来:“——算了?!”
他断然道:“我今天不可能和明皎就这么算了!”
陆含章看着自家好兄弟拂袖跟上去的背影,忍不住咂嘴。
能每次都这么精准地在燕冢底线上踩来踩去还活得好好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四人前后脚进了那家所谓的特色酒楼,明皎熟门熟路点了菜,而后主动提起茶壶斟好茶水,朝钱巧曼的方向推了推,玩笑道:“镇子上条件简陋,你可得多担待一下。”
钱巧曼噗嗤笑了声:“说起来你才是皇家公主吧?”
明皎愣了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