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漪摸了摸鼻子,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又跟着摇了摇皇帝的胳膊,冲他眨眨眼,学着儿子的模样卖萌道:“我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皇帝闻言不由忍俊不禁,本是想要顺势把又香又软的美人搂在怀里,咬几口、吃一顿的,可是到底儿子还在边上,只得忍了忍,点头道:“嗯,不过这个时辰了,也不必太费事。”
李清漪见他面颊微红,一双黑眸很是灼热,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悄悄的捏了捏皇帝的手掌,抿唇笑了一下,起身时先是低头用红唇吻了吻皇帝微微有些烫的额头,然后又弯腰在儿子的额头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温温一笑道:“你们两个先玩吧,我去煮碗面。”
就像是皇帝说的,这个时候了,也不需要做什么复杂的东西。好在御膳房里头各种材料齐全,李清漪令人备好了热鸡汤,直接拿鸡汤做面汤,烫些小青菜,下面条煮一会儿,然后再加个煎好的鸡蛋,洒些葱花。
简单清淡,还有营养。
李清漪亲自拿了个红木雕梅的木盘来端面,想了想又倒了两碗鸡汤一起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皇帝和朱翊钧正在木案上摆棋子。朱翊钧年纪小,自然不会下棋,所以他们父子两个头对头,一人拿着黑棋子,一人拿着白棋子,正小心翼翼的叠着围棋。
宫里的围棋子本就是玉雕的,有些圆润,一般都叠不了几个,可这对父子却都玩得十分高兴。
朱翊钧胖嘟嘟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叠了三个,眼见着就要超过皇帝,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李清漪从门口进来,欢喜的抬头招招手,大声叫了一下:“娘~我就要超过父皇了!”
话声还未落下,他身前的棋子被他自己推得一歪,全倒了。
朱翊钧呆了一下,来回看着自己跟前歪倒的棋子,他本就好胜心强,眼见着功亏于溃更是心苦。当下,嘴一瘪,眼眶一红,眼见着就要“哇”一声哭出来了。
李清漪和皇帝都怔了一下,李清漪连忙加快步子,赶在他哭出来把汤碗递给他,哄道:“钧儿好棒哦,娘刚刚看见你叠的都快比你父皇高了呢。奖励你一碗汤好不好?”
朱翊钧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面汤,抽抽鼻子:“是鸡汤?”
李清漪点点头:“是啊。”
朱翊钧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小汤碗。
皇帝也赶紧帮忙把桌子上的棋子收起来,然后从李清漪手上接了木盘子,把面和汤都搁到案上。
李清漪把筷子递给他,柔声道:“我也没敢耽误时间。先吃吧,饿坏了就不好了。”
皇帝连忙点头,接了筷子,先是撇开些葱花,然后才用勺子舀了口面汤喝。
边上的朱翊钧也是小心翼翼的用小勺子撇开鸡汤上面撒的葱花然后在舀汤喝,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娘好坏,鸡汤为什么要撒葱花?”
他们父子两个挑葱花,嘟嘴喝汤的模样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可爱得不得了。
李清漪抬眼瞧了一会儿,抿唇忍了笑,这才低下头端起自己的那一碗鸡汤,小口小口的,慢慢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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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好不容易给朱翊钧说完睡前故事,把人哄睡了,李清漪这才有些倦意的回了寝宫。
虽说按照规定,皇帝与皇后都是别宫而住,只是之前有了孝宗和张皇后的旧例,李清漪和皇帝同起同卧,大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多提了。
皇帝也没睡,手上拿了本折子在看,似是有几分倦色,伸手揉了揉眉间。
他见了李清漪来,便招招手,轻声道:“北边来的折子,你来瞧瞧吧——俺答又打过来了。真是多事之秋,南北都不安宁。”
确实。
南边现今正和佛郎机人打得厉害,虽说如今已经占了上风,可皇帝和李清漪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如此,而是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打到马来群岛,收复失地,顺便把佛郎机人彻底赶走。
北边边境的俺答这个时候却趁火打劫,又领着人来打仗了。
偏偏如今的大明国力衰退,实在是经不起两边作战。
李清漪接过来,认真的低头看了起来——俺答这一回也不是没事找事,他这回来是要和大明朝廷互市。
蒙古人其实也不是没事找事专门打架玩的,人家虽然骑在马背上过日子但也不是像马一样直接吃草就能过活的。他们也要吃饭吃肉、也要往肉里加盐巴,也要穿衣服喝茶……所以,他们才想着要来大明抢,抢不过那就想着要开互市。
所谓的“互市”就是大家各自拿自己多的东西来互换,蒙古人拿牛羊马,大明人拿米油盐……按理来说,这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大明也缺牛羊马。
可是,蒙古人仗着刀尖马壮,每次做起买卖来更像是抢劫,比如说好了是要用好马来换,等真的交易了又拿了老马来抵数,总之是坑人不倦。久了,大明这边自然也乐意,互市也开不下去了,蒙古那边没吃没喝也过不下去了,只好骑马提刀来大明真抢,嘴上叫着要重开“互市”
皇帝心里也明白这里头的事情,知道若不能真的在实力上镇住蒙古人,这互市是迟早开不下去的。可是,现在要不开,那就要开打。他原本也不怕这个,可现今东南局势瞬息万变,正是关键时候,倘若北边真的开打了,朝廷必然是支持不起这两边同时作战的。
李清漪微微沉吟,忽而把折子丢在案上,侧头与皇帝道:“除非俺答称臣纳贡,否则互市绝不可开。不然,受苦的便是边境百姓。”
皇帝也明白这个,点点头:“这事我也明白。”
李清漪顿了顿,沉了声音,一字一句、意有所指的道:“互市之事乃是两国大事,自当需要蒙古递交国书商议,绝不是俺答随口一句话就可以定下的。”
皇帝听得一怔,很快便又反应过来,伸手拍了一下木案,面上显出几分喜色来:“对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事,是该好好‘议一议’。”
本来蒙古那边离京城还是有点距离的,现今倘若大明提出让他们递国书,这路上来来回回的时间再加上故意挑错让对方修改的时间,估计至少能拖上一个多月 。
李清漪看了皇帝一眼,提醒道:“还是要和东南那边说一句,让他们也加紧速度。毕竟,如今的大明耗不起。”
在她的记忆里,如今的海上强国乃是葡萄牙和西班牙,而比葡萄牙更加强势的西班牙也即将从美洲抽出一点手来准备染指大明。
内忧外患,南北皆忧。
时间上面,确实是不能再耗下去了。
皇帝也点点头,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勉强露出一点笑容来:“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也累了一天。咱们先安置吧?”
李清漪也回了一笑,脱了披着的外衣,上了床榻。
床帐放下,外头的灯光仍旧是隐约的透过金纱帐照进来,与镶嵌在床上的那些明珠明灭不定的珠光,徐徐的交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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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正借着这点儿光,慢悠悠的用手指简单理了理自己的乌发。乌发垂垂的散落下来,犹如黑色的绸缎一般光滑明亮,她一侧首便撞见了皇帝发亮的目光,挑了挑眉,眸光微微一动,不由分说的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