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吴大壮一脸茫然,听到这里,倒是机灵了一下,“绫子别被他骗了!他可男可女!就是那种长的很漂亮的狐狸精,要么扮成女子,迷惑男人,要么扮成男子,迷惑女人.!”
花绫子&陆锦:“……..”
“别捣乱!”花绫子翻个白眼,对吴大壮生出了几分鄙视,比起他的狐狸精之说,她似乎更愿意相信陆锦。
和陆锦同吃同住这么些天 ,有些信任是心不由己,不过寥寥几句,花绫子便打消了陆锦是妖狐鬼怪的念头,她慢慢挪到栅栏口,看着昏黄灯光下陆锦明澈如玉的眼睛,冷冷道,“老老实实交代,千万可别骗我!”
陆锦心头一喜,伸手去牵她,被花绫子躲开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吴大壮眼看陆锦要抓到花绫子,急得直抠墙皮,连喝带嚷嚷,结果这两人谁也没搭理他。吴大壮嘴里狐狸精狐狸精骂个不停,陆锦嫌他聒噪,忍不住朝牢门口喊一声,“洪大哥….”
一枚石子卷着劲风打在了吴大壮挣扎着伸出栅栏的后脑勺上,当的一声,吴大壮应声倒地。
总算清净了。陆锦从胸口掏出两个小馒头,递给花绫子,“姐姐,这是我今早在孙家…偷偷塞上的…,上一次的时候洪涛来找我..,我从厨房里..取两个..小包子…塞到胸口…,主要是怕做的不仔细,被发现了,就得离开你…..”
花绫子死死盯着那俩馒头,她一天没吃饭了,此刻肚子很配合,叽里咕噜响起来,饥饿让人丧失理智,她二话没说,拿过来就啃。
啃了两口,又觉得不对劲儿,眼神游移,从陆锦的坦荡荡的胸脯挪到了下面,陆锦瞧出点古怪,闹了个大红脸,双手下意识捂着腿间,说话一下子不利索了,“姐姐,…我..我...下面这个是…真的,…取不下来,….真的…..真的…..”
“……..”
花绫子一阵猛咳,喷的馒头渣到处都是。
两个人总算靠得近一些,陆锦微低了头,将事情的原委一股脑儿全部倒了出来。
据他所言,朝云长公主梅若英风流成性,府上圈养面首三千,男宠无数,国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彼时京城有美男子四人,人称四公子:裴慕张陆,前三位已经被朝云公主收纳在石榴裙下,人都说长公主殿下因为陆锦年纪尚小所以放他一码,不过自打入秋以来,坊间又有传言说很快就轮到他了。
陆锦起初没太当回事儿,毕竟他爹路远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是皇帝器重的心腹。即便长公主想做什么,也得考虑考虑陆远的脸面。朝云公主为人心黑手辣,朝野都传她弄死了自己唯一的弟弟,准备登基做女皇,是以她这几年一直不停地拉拢朝中权贵,其中就包括陆锦的父亲。陆远年初开始,便和朝云公主走的很近,似乎真的在筹谋大事,陆锦不关心政事,直到那天下学归来,无意中看见父亲与和离多年的母亲突然坐在一起,心生好奇,跑过去偷听,才发现两个人在商量陆锦的婚事,并且提到了一个震耳欲聋令人发指的名字:梅若英。
陆锦平时虽然温和,但也是个倔强性子,大好年华,自然不愿意做梅若英裙下之臣,听到风吹草动,卷了细软连夜出逃。他打算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避过风头再回京。
离家出逃,骑了日行千里的骏马,一路向西,很快到了秦州边界。可惜他自幼被父亲保护的太好,加上当时性子单纯,半道上被一伙乔装改扮成客商的骗子骗得一干二净。生活举步维艰,从云端就这样跌倒了谷底,历经七天磨难,尝尽人间辛酸,走投无路,闻着香味栽倒在花家包子铺门口,命运才有了转机。
之后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救命恩人花绫子读书少,认错了他的名字,眼头儿又笨,看错了他的性别,那就将错就错。陆锦当时也留个小心眼,如果男扮女装,能让花绫子管他温饱,如果男扮女装,能逃离父亲敏锐的追捕,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
事情的原委清晰明了,花绫子沉寂半响,方才自言自语,“这么说,你还真是个….男的…..”
陆锦心中忐忑,低声哀求:“姐姐,对不起…..你有今天,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花绫子苦笑,嘴里的馒头难以下咽,噎的眼泪都出来了,“陆公子,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自己拿真心对待,却对自己撒了弥天大谎的人么?”
“姐姐…,你….别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走吧,陆公子,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长长叹口气,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陆锦怎么好意思觉得自己天性纯良,涉世未深?一个简单纯粹的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么??懊恼,痛恨,憋屈,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朝云长公主梅若英是宝宝另外的坑《好欢喜》的女主,文案很久之前就放出来了,大家有兴趣可以提前关注一下啦,嘿嘿,(*  ̄3)(e ̄ *)。
求收藏求支持,话说亲们光点击不收藏是为毛线啊,宝宝表示好忧桑....
☆、第十三章
陆锦还待说些什么,有人走到牢门口,朗声催促他,“公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还要赶路,走吧。”
说话的这人正是前些日子漫天漫地寻找陆锦的锦衣卫千户洪涛。他奉陆远之命寻陆锦归家,在秦州断了线索,根据秦州庙会那日传出的一曲悠扬的笛声顺藤摸瓜找到花家包子铺,却和陆锦错过,出了城门觉得有遗漏之处,又折回秦州寻陆锦,恰逢县太爷被刺,陆锦被抓,这才顺着苗头找到了陆小公子。
当时陆锦被捕快押回县衙,是洪涛带着人亮了身份,欲带他回京。陆锦不肯,将错杀县太爷之罪揽在自己身上,洪涛哪里肯听他的,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陆公子只怕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谈何杀人?
陆锦没辙,要洪涛想办法保花绫子安然无恙才行。洪涛没办法,告诉他,大概只有陆指挥使能帮上他这个忙了,早点去见,早点解救。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个证据确凿的一砖头差点拍死朝廷命官的要犯,洪涛最多能让她在牢里活得舒坦一点,仅此而已。
陆锦慢吞吞出了牢房门口,眼睛里似乎还有泪光点点,看得洪涛直摇头:陆公子和他爹一样,妥妥的情种,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呐。
“姐姐说,叫我离她远一点,以后都不想再看见我,….我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啊……..”陆锦回头望着黑洞洞的牢门口,依依不舍。
“公子…大约是回不来的,.”洪涛手握长剑,双臂交在胸前,沉思一番,“不过花掌柜要是有心,自然会上京来找你。”
“洪大哥,”陆锦无比失落,“我这样骗她,….她会有心?”
“她要没心,何必拼命护着你?”洪涛郑重其事地拍拍陆锦的肩膀,宽慰道。
“那是因为她当我是——”
洪涛呵呵一笑,“事在人为嘛,公子不必担心,抓紧时间上路吧,拖得越久,你花姐姐越危险。”
“哦…好吧。这个…..你拿着,放在我这里也不方便,”陆锦从怀里掏出个从秦州入境运私盐分赃的账本,那是他在孙府这两天挖空心思搜罗出来的,不慎被孙希津发现,为此,孙狗官差点置他于死地。
雪花洋洋洒洒从天上落下,满目银装素裹。马车就在路边候着,洪涛的几个手下毕恭毕敬等候陆锦。陆锦去见花绫子的时候,身上依旧穿着被扯烂的新棉衣,他舍不得脱下来,那是花绫子半夜点灯,熬了好几个晚上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洪涛无奈,从手下手中接过风毛羽缎披风,亲自披在他身上,扶他上了马车。骏马嘶鸣,在风雪夜中飞奔疾驰,卷起玉蝶飞花纷乱,也将无数孤冷落寞留在了半空中。
….
两个月后。
牢门打开,一脸凶相的牢头跨进来,开了锁,对着睡的昏昏沉沉的花绫子喝道,“还不起来,要睡到什么时候?真把这儿当家了!”
花绫子眯着眼,无所谓地笑了笑,却没动弹:自那天别过陆锦之后,她被转押在女牢里,既不过审,也不判刑,就这样关着,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要睡,滚回你家睡去,这地儿不要你了!”
“……!”
花绫子睁了眼,一骨碌翻起来,窜出牢门,紧紧拽着牢头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