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需静心备考的刘熙而言,早些进京便早些安定。行旅在外诸多时日,刘熙帮忙分摊了一点花用,如今算来钱财都还够用,到时在京城里租个院落姑且不成问题。
不多时,肉汤飘香,四人赶路一日下来,累的累、饿的饿,根本禁不起这香味诱惑,于是餐碗如被狂风扫过一般,清洁溜溜,不留一滴汤水。
而此时日头方西落,衬着霞光满佈,在进入寒凉的夜前,给予了她们最后一丝暖意。
辽阔的原野上,这一方被营火照亮的天地很是显眼。时间还早,眾人便从天边犹是紫青时,聊至黑幕笼罩,待得颯颯凉风吹地作响,她们之间的气氛才终静默。
「说来,幼时听闻中土之地广袤,别于楚地山峦层叠、交通不易。如今身在其中,不知为何未有太大实感……」许嫈叹道,「就连这银汉看着……都未有什么不同。」
「都道人身在世间,譬如蜉蝣,较之天地恆常,不过朝生暮死罢了。」梅静宣轻笑,「因而光是这中原之广阔,于我等小人眼中,无法衡量。」
许嫈听了先是细想了会儿,才笑道:「梅昭姑娘说的是。」
为免身分暴露,梅静宣与刘熙皆以化名告知许雍二人,梅静宣改称梅昭,刘熙则为刘穆。
「说起楚地,虽未曾见过面貌,但听说天险隔断,阻却了人来车往,是以原先晏国成立之时,城邦分散,领主各据为政,延续至今,不知是否如此?」刘熙插了一句问道。
「此话半真半假。」许嫈替梅刘两人解惑道:「虽然初建国时确实如此,可长年修轨筑道下来,来往已然便利许多。然今有旧楚与齐人在朝分政,两党表面和谐,不知私下斗得如何火热便是了。」说完,许嫈又是慨然一叹。
「竟有这种事!」梅静宣听了颇感讶异,刘熙亦是如此。
「我羿看似如上古一般偏安一方,却是积弱甚久,不但耽溺神话、迷信鬼神,连带性子较之古东夷时要懦弱了许多。」有了许嫈开了头,雍云燕也忍不住说了几句,「虽与晏国经年通婚,好似平等互惠,实则事事受制于晏国,即便皇室交好,也不过是因将质子送给了晏看管。」
听许雍两人所说,竟是各国各有不为他人所知的难处。
可儘管梅静宣与刘熙此番听了别国軼事甚有感触,也因着心中顾虑,不愿说多。「主君暴虐,算得上是戚国一弊吧。」刘熙仅仅如此附和道。
许是这话题变得有些沉重了,四人围着柴火,復又无话。
野外过夜的第一夜,令人有些静不下心,更甚是难以安然入眠。一群人一番讨论过后,好不容易才决定下首先守夜者为谁。主要是许嫈与雍云燕争吵了好一会儿,话中听来全是些「你累,你先休息!」、「你才累,我要看着你睡!」等让梅刘二人越听越感觉不对劲的内容。
最后,许嫈那温柔而不容分说的态度,还是让几乎都要撒起脾气来的雍云燕败下阵来。
见着另外两人一番争执,梅静宣和刘熙二人各自暗想,自己是否也该就着为对方着想的心思有所表态。
可两人一对上眼睛,便开始客气起来,一丝硬起脾气说话的跡象都未能见。最终还是梅静宣渐感继续下去会没完没了,才直接决定自己先来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