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镖局最后一趟镖,平安地到达了西城。
十条人命,换来平安的信义,换来左情怀这一生的成就,闪闪发光的金子堆满了屋,却再也听不见兄弟们的笑声。
十块灵牌十副棺材,摆放于灵堂之上。
好在,左情怀通过数层关系,找到了兄弟们的尸体,有的模糊不清,有的残手断脚,有的紧紧地握着武器,有的面带微笑,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个个都是为平安镖局而死。
没有哭声,平安镖局的人,死也死得其所,死得有骨气。
分了金子,镖师们的女人就带着孩子走了,平安镖局杀气太重,既然镖师们为平安镖局而死,平安镖局就应该处理好后事,这亦是人情冷漠之处,要不是金子,或许这些女人会在棺材前哭得你死我活。
谁又想中年丧夫,谁又想幼年丧父?
左情怀把平安镖局的招牌摘下来的时候,老镖师们哭了。
“爹,为什么摘了招牌?”
左丹凤从马上下来,想阻止父亲。
左情怀眼前一亮,总算是有了个好消息,关切道:“你没事吧?”
左丹凤道:“没事,进屋细说,你怎么把招牌都摘了。”
左情怀不说话,拉着女儿进了镖局,指着灵堂道:“是爹害了他们啊,再不摘,得多少人送命。”
左丹凤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左情怀道:“唉,都怪爹,争强好胜,想着接了这趟镖就金盆洗手,也好给大家挣点安家费,没想到是趟剌活,这一去,人都没了。”
左丹凤道:“生死由命,干了这行,爹又怎能保了大家的命,到底是什么样的镖,死了这么多的人?”
左情怀叹息道:“唉,是赵老爷的镖,我哪知道这么凶险,现在,整个镖局的人都恨我,我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老管家上前道:“镖头多虑了,别和那些妇人一般见识,镖师们都不肯离开,誓死追随镖头。”
左情怀感激道:“这帮兄弟跟我出生入弟,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我身为镖头难辞其咎,散了吧,再这么下去,平安镖局就没人了。”
老管家离开,遣散了镖师。
父女进屋,一番交谈,方知近来发生的事,左情怀身上有伤,加之伤心过度,交待了一番话,卧床不起。
左母道:“你怎么回来了,你哥呢,在梅家还好吧?”
左丹凤道:“母亲不知道吗?”
左母道:“知道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左丹凤便把左留情行剌之事一一道来,左母险身晕倒,爱子心切,担忧其安危,不由得泪流满面,府上的女眷一番安慰,抚到内屋休息,大小的事,便由左丹凤打理。
葬礼后,左情怀身体有所好转,便想着处置好家产,带着老小投奔北城的亲戚,这一决定遭到夫人的强烈反对。
“我们走了,情儿要是回来了,找不着咱们怎么办?”
“那个畜生,你还记着他,你早被恶人教化,不是咱们左家人了。”
“一时迷途,正是需要父母之时,终归是咱们的骨肉,怎说弃就弃。”
“十恶不赫之徒,要来作甚,与天下为敌吗?”
“那是你的天下,情儿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那都是我儿子,你又没怀胎十月,你怎知道当母亲的辛苦。”
“你不走是吧,好,我们走,凤儿,走。”
左丹凤也不想走,但当下形势,留下来只会有危险,为了一家人的安然,暂避锋芒以求安生,便对母亲好言相劝。左母固执,锁了门,任何人说话都没用,把左情怀气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