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清夫子略有感伤,原本宁静的四城,被紫衣门掀起的战火撕得七零八落,四处民不聊生,尸骨满布,江湖不再重情重义,眼前再无风景。自梅剑山庄一别后,清夫子只想像竹云天那样,找个安宁的地方,苟活下半生,但脚踏四城之地,竟无一处安生,便想着回一趟北城故土,再寻一船,漂洋过海。
慕容春的死,对清夫子打击颇深,突然看透了江湖,看透了人生。
释怀,或许是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对友对敌,皆是如此。
清夫子知道,自己病越来越重了,他不想在老友们面前闭上眼睛,他要做一只闲云野鹤,飘飞于天地之间,做那万丈豪迈之人。英雄榜上最为年长之人,虽排列第四位,却是大家心中的大哥,每次见面,他也能为大家带来所见所闻,带来一些乐趣。
北方的草原,染了暴力政权之下的血,肮脏而散发出一种恶臭。
清夫子第一次看见,北城到处是马贼,到处是落难的百姓,到处是叹息,好不容易找到那个村庄,却被一把火烧得精光,那栋略有记忆的石屋,早已崩塌,邻居们已离去,又或是被无情的战火埋葬,不远处有一个牧羊的孩子,似乎不怕马贼来袭击。
“你叫什么,为什么还在这牧羊?”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在这,你又是谁?”
“倒是有几分骨气,你就不怕马贼吗?”
“不怕,他们只抢我的羊,不会要我的命,把我杀了,就没人牧羊了,他们就抢不到羊。”
“你为马贼牧羊?”
“才不是,我为自己牧羊,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路人,你知道石家么,还有人活着没?”
“我就姓石,这不活得好好的吗,你认得石家的人?”
“以前来过一次,在坳上的石家住过一次,那个石贵家里,待人可好了。”
“贵叔啊,走了,去年就走了。”
“去哪儿了?”
“西城,说是去投亲,这地没法住了,贵叔走之前,还把几只羊送给了我。”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都走了,怕马贼,怕官兵。”
“你就不怕么?”
“不怕,我就是这里的龙,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能走,我要走了,这里就被人占了,我守着这里,等大家回来,还能有个地方。”
“你守得住吗?”
“我和马贼谈好了,他们每个月来拿五只羊,留这块地。”
“马贼的话你也信,你就不怕他们杀你?”
“不怕,不努力,怎么留得下自己的家。”
“那马贼在何处?”
“朝东十里,盘踞在那。”
“有多少人?”
“百来号人,你想干嘛?”
“我就打听打听,别上了他们的道。”
“那是,别朝东走,我那还有些羊肉,你要是没吃饭,将就着吃点再上路吧?”
“行。”
吃过饭后,清夫子把画了毕生所学的册子交给了牧羊的孩子,让他好好收着,有时间就照着上面的招式练习,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个传人,交待好后,朝东而行,到黄昏时,找到了那马贼的巢穴,来到门前,那守卫上前喝斥,被清夫子两拳揍飞。
一路杀进贼窝,打伤打死马贼无数,杀了那马贼头,一把火烧了贼窝,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