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在冉静这个局外人的周旋下吃的还算平静,丁晓琳对着张全依旧没有好脸色,但话还是愿意说的。“你们这个事闹到现在闹出个结果来没有?”
张全夹菜的手顿了顿,低头说了句【没有】,像是不愿多说。手接着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一张嘴塞得整张脸快要变形,。
“我就说,能有什么结果,真正的大头老早就被收买了,剩下你们这些不服的抓几个典型,剩下的一个个就都老实了。”
丁晓琳没什么胃口,筷子在餐盒里拨弄了几下,什么也没夹起来,心情看起来一脸烦躁。
冉静这才知道原来张全也是那些街上那些被人拖欠工资的人之一,半个月前结工程款的时候他们被开发商赖账。一开始还找了法律援助,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着换了几个律师,到后面一提起开发商的名字都没有律师敢接他们的委托,现在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上街游行。
“政府没人管吗?你们这么多人,开发商欠的也不是小钱怎么会没人管?”冉静问。
“都被他们拿钱收买了,我们里面也有被收买的。”张全的快餐盒见了底,他停下手里的筷子,闷声回答冉静。“这里的官太黑了,我们还找过刚调过来不久的法院里的干部,也被收买了,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他去找过我们一些工友。”
这个时候找人做什么,背后的意思猪都清楚。
张全说完看着丁晓琳的脸,又看了看她面前的白色饭盒,里面的米饭几乎没动过。
丁晓琳看张全一抬眼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一样!”没好气的把饭盒一推,甩到张全面前。
这话张全听了没什么反应,心情平和的从饭盒里拨了一半米饭到自己碗里,余下的再放到丁晓琳面前。“不要浪费粮食。”
丁晓琳甩都没甩他。
冉静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心想真是一物克一物。寻常男人要是被人这样骂,早就起身掀桌走人了,还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往嘴里送饭送菜的真心不多。
“你刚刚说那个法院干部,姓什么?”法院的,又是新来的,只要是和丈夫沾点边的事情冉静总是愿意多嘴问一句。
张全抬起来那张埋在碗里的脸,看着冉静,嘴里大口咀嚼的动作没有停,“姓唐。”
冉静看着他眼里那抹意味不明,分外刺眼。
晚饭吃的比平时要晚,冉静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忘了拿已经买好的鱼,再折回去拿的时候一来二去时间就耽误。
唐政头一次回家没见到桌上摆好饭菜,走进厨房看,妻子还围着围裙在煤气灶前炒菜。
冉静抬头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今天下班晚了,大概还要十来分钟才能开饭。”
锅里的鱼沸腾了,冒着滚烫的热气,冉静把它盛出来装在一个白瓷汤碗里。
“我来我来,你小心烫。”唐政按住她的手,接过那碗冒着热气的红烧鱼,从厨房端到客厅的饭桌上。
锅里的热油烧开了,冉静倒青菜叶下去翻炒。小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只在出风口那里装了一个排气扇,一做饭厨房全是烟火气。
唐政没进去,站在外头看着妻子娴熟的翻炒动作,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环抱住冉静的后腰出声问:“有心事?”
耳背上那块肉是冉静的敏感点,暧昧的热气让她的呼吸有点喘,手里的锅铲都差点脱手没拿住,“没,没有啊。”
如果说问之前是不确定,那问完之后就是百分百肯定了。唐政眯了眯眼,没接着问下去,只在妻子耳后亲了一下,转身走出厨房。
青菜和鱼撞在一起,先炒青菜再烧鱼,不然会腥。这个道理就连他这个不进厨房的人都知道,妻子做了这么久的饭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出差错?
唐政在凳子上坐了一会,没多久又站起身。
家里唯一一个阳台在主卧外面,用掉漆的木门隔绝着,唐政站在阳台外,点起一支烟。
天色暗了,屋子里没开灯,窗外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衬得这间漆黑的房间多了几分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