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记忆到现在,对纲吉而言,还有些模糊。
似乎是以超死气模式战斗带来的一定程度的副作用影响,每次的战斗经历在她清醒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模糊。而那一天的经历确实可以称之为惊心动魄。
在几乎无法呼吸,感觉一切都快要到极限的时候,火焰带给自己的不再是温暖和充满信念,希望的力量,而是将无数人的恐惧,敬畏和憎恨包容在内的可怕桎梏。
那些恐惧、仇恨地哭喊求饶与尖叫声……那些属于这个世界黑暗的那一面。那是她最反感,最抵触的东西。
正如她始终无法理解十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当上彭格列的首领,她对黑手党没有一点好印象——它给自己,给家里,给朋友们带来那么多那么多的麻烦,而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些黑暗的东西更是多到自己无法想象。
该死的,她想。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并接受她的心声呢?
她从来不想变成黑手党,对首领的权力地位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些戒指谁要谁拿去,只要不要让它祸害到自己,和自己有关的人——仅仅是这样简单,却可笑地无法实现。
不但是为了戒指,还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继承人身份坚持到现在,因为它的存在不断和新出现的敌人战斗,不断地担惊受怕,甚至不得不接受未来的自己因它遭受多少痛苦的事实。
真的、真的受够了。
“我从来,从来都不想当什么鬼黑手党的首领……”
说什么为了家族、为了力量不惜一切代价,都是人最自私的借口而已吧。用力量毁灭敌人,就算说得好听是复仇,也不过是在仇恨上增添更多的恶果,至始至终,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刻,只会不断地循环,周而复始。
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和利益毫无顾忌地把比起所谓的使命更像是烂摊子的任务托付给别人,然后把以往的错误拿出来,洋洋得意地说那是家族的荣光,伟大的历史……以及伟大的力量和觉悟。谁要继承那种东西啊……
“开什么玩笑!”
我不要。如果是这样,那不如由我来把它亲手摧毁。
或许只是一时间赌气的狂妄想法,但一瞬间就爆炸式地扩大,填充占据了她大脑中的每一份空间。
……
那是如同浴火重生般的、来自历代首领的试炼仪式,接着,伴随着它诞生的是新的武器。在那里,纲吉看到了和她同样戴着手套的被人称为最强的初代,和其他点燃着各自的大空火焰的八位首领。
就像梦境一样。
当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放空思维,努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个温润清澈的声音仿佛再一次响起,在大脑的深处。
“繁荣也好,毁灭也好,一切都随你,彭格列十世。”
那一定是幻境中才会存在的场面,不然谁来解释,一个逝去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话呢?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如果他确实是初代首领,他接受了那样的“觉悟”,在她愤懑地指责彭格列的过错,并产生将它毁掉的想法的时候?
纲吉闭上眼睛,觉得这简直像是一个荒唐的小说故事。
无论是她当时的想法,还是初代对她说的那些话。唯一能够证明它真实发生了的,只有那改变了形态的手套与在它之上燃起的更纯的大空火焰。
虽然继承到的新力量没能让她在云雀手上夺得胜利,只赢取了一些不至于让自己难堪的喘息机会,但那总算让拉尔改变主意,继续指导她的训练。
也许事情在往好的方向进行着。
狱寺和山本也在为了自己的修行付出汗水,蓝波依旧不嫌累地到处乱跑乱闹,风太和一平大多时候都在追着他跑,京子和小春也为每天的家务和菜色不懈怠地工作着……
大约是修行里消耗了太多体力,纲吉突然觉得十分疲惫,在关灯前,她随意地往书桌上瞥了一眼,被损坏的匣子碎片静静地躺在上面,不由苦笑了一下。
虽然用不太能上台面的方法阻止了云雀的攻击,但也因此得到更多的有关匣子的情报,包括让自己有点受打击的一部分。她想起从十年后的自己那里直接拿到的几个匣子,除了用来储存记录的雾属性隐藏匣被自己打开过,其他的几个,她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法开匣。
本来还在想着会不会是火炎强度或纯度的问题,但在武器升级之后看样子也毫无作用,大约不是这方面的缘故。
纲吉很想回忆起唯一一次能够打开的时候,但那段经历就像是无端从大脑中消失了一样,变得一片空白。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把它们抛开。
当房间归于黑暗与寂静,她几乎一下子就睡着了。
没有做梦。不管是修罗般的指导者,去向不明令人担忧的雾守,还是如同神明般用火焰将她心头上的雾霾照亮的初代……
她什么都没有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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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生活一成不变。
但很快,又有些别的小插曲发生了。
纲吉起先观察到狱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本以为只是单纯因为训练中的不顺利造成的,但在碧洋琪和里包恩的解释后,才知道没那么简单——这个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不良少年那不太美好的过去,到现在为止还在持续性地带来烦恼。
山本几乎不假思索地作出了“大家一起,想办法让狱寺恢复精神”的决定。于是,在第二天的修行开始前,厨房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混乱。
虽然碧洋琪不在,但对一些经历深有体会的狱寺和山本不得不费劲力气,才能做到不可疑地让纲吉离开料理台上的那些食材。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始终毫不知情的蓝波一直没有停止偷食寿司的行为,一平终于忍无可忍对他发出了挑战宣言。
山本心血来潮的提议得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大家好像都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过去,有打打闹闹的欢笑声,有争吵引出的各种混乱。
这种难得的安逸在草壁的再次到来后快速隐去了。
在通讯室的会议桌边,大家依次落座,然后听他讲述刚得到的有关于骸的消息。
除了前几天纲吉知道的那些之外,还多了一张用装在云豆身上的摄像头拍到的照片——虽然很难以置信,但那确实是一只雪枭无误。
“骸……吗?”
“嗯,我们在意大利停留的时候,恭先生有很多次明确感受到它的视线,”草壁点点头,“拍到的照片也能证实这一点。因此,我们为它拟定了一个名字——骸枭。”
狱寺和山本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