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沉默应下,转天就履行了爷爷的话,带好江酬。
这不,直接抓了他来新加坡参加峰会。
到了新加坡,江酬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会应接不暇,到今晚的after party才算松一口气。
就着江醒的质问,他甚至怀疑这是他哥和爷爷策划的一出假戏真做。
这场恋爱谈得有辱门风只是个导火线,把他抓回家管理江氏才是主要。
他猜准了八分,整场晚会都摆脸色,就是给江醒看的。
被耍的人表示非常不满。
江醒看着自家弟弟比外头天色还黝黑的臭脸,很是理解。
只是这小子还远不够,且得历练着。
出差都三天了,他才料到其中原委,如此迟钝的触觉,连及格分都够不上。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的空气格外凝结,谁都没有说话。
江酬心里憋着气,而江醒呢,给他闹脾气的机会。
狮城最奢华的酒店,总统套房被江氏的两位少爷入住了。
江醒洗完澡出来,看到心情不佳的某人双手插兜,立在窗前,不知道看什么。
他笑了,和小时候一样的倔,非得人哄,否则打死不说一句话。
将擦头发的毛巾直直扔掷过去,重重砸在某人肩上。
江酬被砸到吃痛,看到吸了水格外沉重的毛巾,瞪了一眼不远处叉腰看笑话的人,随手丢在一旁。
“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江醒率先开口,江酬就顺着台阶不情不愿地下:“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了。”
“哟,说得好像咱不是一个娘胎似的。”哄好了巨婴,江醒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公事,他是真的忙。
“哥,你把我抓来有什么用,我自己小事业做得舒舒服服,江氏有你就够了。”
这话,自出来单干的那一天起,江酬就想说了。
“江氏不是我一个人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这不负责任的话听着真叫人生气。
江酬心生不服,他自认没靠过家里一分一毫,现在的小有成绩也是他没日没夜拼搏出来的,凭什么就给推翻了。
半道上跳出来让他接盘,不可能。
他心里的盘算,瞒不过江醒的眼睛。
“前些年放你出去瞎闹,本想着能让你栽个大跟头回来乖乖接手江氏,没想到,你还不算太差。”
江酬事业上的小有起色,江醒其实是开心的,他的弟弟,自然不会逊色。
“可是你现在玩也玩够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收收心正儿八经地回来接。”
“我不回。”江酬说得认真,清晰有力。
真是不听劝。
江醒又笑了,他今晚笑得格外频繁,大约是眼前的人太不听话。
“你是觉得没靠江家也能独立门户,挺能耐了?还是想着你那个破公司能撑到地老天荒,高枕无忧了?”
“江酬,30岁,不小了,还这么天真?”
不知什么时候,从前身高只到自己腰际的人,已然长到和自己一般高了。
看着他抿紧嘴角,一脸不爽无处宣泄的倔样,又觉得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江醒对他,到底是纵容多一些。
“没有江家,你初创公司的贷款哪个银行敢批?你出去,人家是认你江酬,还是认你江家小少爷的身份?别幼稚了。生在这样的家族里,你没得选,我们都是。说什么脱离本家,自立门户,这里头有多少是你的成绩,有多少是给江氏的面子,你心里比我清楚。”
“受了这么大的恩惠,总该还了,这不是你想或不想的事,区别只在于你是今天接还是这一秒接。”
“爷爷是借题发挥也好,是上纲上线也罢,不过是把原计划提前了些。”
“也怪你混不吝,自己什么身份没数?那样背景不清不楚的女人也敢结交,怪不得爷爷气恼。”
他说了大篇,只有最后一句把江酬的胆子逼出来了。
“什么不清不楚,她是我女朋友。”事关刘溪曦的名誉,哪怕是他哥,也不行乱说。
江酬的较真程度比预料的更棘手,江醒这才皱了眉,语气多了不容置疑的肃穆:“她是你的谁不重要,我只知道,她不会是江家的儿媳妇,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江酬听了,只觉得胸口刺拉拉的疼,嘴角泛起无力的笑:“真可笑,当年爷爷对你说的话,如今你一摸一样全盘吐给了我,你们其实都一样。”
江醒闻言,微微发愣,没有说话。
“你结婚两年了没要孩子是为什么?你和我那位准大嫂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真的幸福吗?快乐吗?哥,如果你娶的是希安姐,如果她没有离开,你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一个不需要感情的工作机器……”
“够了。江酬,你话多了。”
男人冷言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对着笔记本,幽幽的白光折射到他脸色,照出不寻常的惨白。
“我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悲剧。我喜欢她,就会娶她,也只想娶她。”
江酬说完就转身了,走到房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模棱两可的声音,有些模糊,又异常清醒。
他说:“阿酬,倘若你真要娶她,也是她离开那个圈子后再商榷。”
身处娱乐圈里的人,尤其是女人,江家绝不可能容得下。
这回轮到江酬愣住了。
或许是刚才那番无理取闹的话点醒了他,或许是那个碰不得提不得的名字刺痛了他。
或许是被当年他没有圆满的感情柔软了内心,又或许是,他为曾经的自己在亡羊补牢些什么。
总之,他开口了。
江酬知道,他这话,已经最大的让步。
而他既然说了,也算是一个保证。
只是这事,也不算好办。
操,太他妈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