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绾一路小跑着奔向揽月宫,愈发心神不宁:怎么办,怎么办……她把贺兰笙咬出血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牙齿,似乎还残留着血腥味,仔细想来,连她自己都被刚才的事情惊住了——她怎么就……咬了贺兰笙?!
作为一个公主,她的教养让她感到羞愧,可当务之急不是内疚,秀绾跑得更快了,她要立刻回宫拿伤药给贺兰笙,但愿不会影响他做事才好……
心里着急,神情自然忧心忡忡,如果此刻有人看到她,不用猜也知道定是碰上了什么事——远远的,黛扇便瞧见秀绾脚步匆匆,只一眼,她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去。”朝丫鬟鹭水轻轻一瞥,鹭水心领神会走向了秀绾;黛扇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眼看与秀绾的距离不过几丈,突然——
“呀!”
“公主!”
两声呼喊前后响起,黛扇心知成了,快步上前,只见秀绾摔在地上,鹭水跪在一旁磕头,口中求饶,“长帝姬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心撞倒帝姬,求帝姬饶命!”
翠屏着急上前扶起秀绾,自家公主有点懵,嗯,刚才怎么了?她一心记挂贺兰笙,根本没留意路。
“大胆奴婢!”黛扇的声音响起,秀绾才发现原来还有一行人,为首的女子华美娇艳,可不正是晚宴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十皇姐吗?翠屏见状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玉容公主。”
玉容公主?这封号倒是和皇姐的美貌十分相符呢!
“免礼。”话音落,黛扇转而呵斥鹭水,“小小宫女,胆敢冒犯长帝姬!谁给你的胆子?来人啊!赏她二十大板!”
什么?要打板子?秀绾一听回了神,“等等!”
就盼着这声“等等”,黛扇和鹭水相视一眼;秀绾指着鹭水为她求情,“玉容皇姐,她也是无心之失,板子就免了吧?”
“你这奴才……长帝姬宽厚,罢了你的责罚,还不谢恩?”
“奴婢谢长帝姬恩典!谢玉容公主恩典!”
得了赦免,鹭水战战兢兢退到黛扇身后,一副真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这丫头机灵,办事从来没让她失望过;目的达成,黛扇颇为满意,她一脸关切的扶住秀绾,问,“皇妹可有摔到哪里?痛不痛?奴才冒失,难为皇妹心慈,皇姐真是佩服。”
“绾绾谢过皇姐关心。”盯着黛扇的脸,秀绾的心思飘远了……十皇姐真是美人坯子呀!不怪秀绾惊艳,黛扇年长,心气高,加之容貌艳丽,气势凌人,自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封号‘玉容’,可不正是美人如玉吗?
“是么?那皇姐在此谢过皇妹赞扬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秀绾有点不好意思,却不见黛扇眼里狠戾一闪——天知道她有多么痛恨这个封号!
她本以为自己的封号即使比不上慕秀绾,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却不想左等右等盼来内务府一个“玉容”的名头!
玉容?这是什么东西,也配做她的封号?打听才知是皇后授意,内务府拟的封号皇后一个没允,只不咸不淡说了句“姿容尚可”,她的封号便这么定了。
这算什么?玉容?玉容!不是摆明讥讽那日她靠容貌博得父皇关注一事吗?想到此,黛扇对慕秀绾的恨又深了一分,果然是亲母女,明着暗着来羞辱她,面前这双无辜凝视的眼睛也愈发可憎,一个臭丫头,除了会装单纯还会什么?
“皇妹这么着急,可是要回宫?”按捺下不喜,黛扇殷切的询问,被这么一提醒,秀绾突然想起自己本该去拿药的!
慌忙要走,却被黛扇拉住,“看皇妹的神情似乎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不妨说给皇姐听听,皇姐或许能帮帮你……”
黛扇极力扮演着一个‘好姐姐’的角色——她笑得温和,语气亲切,她本就是秀绾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样的关心仿佛理所应当;秀绾不疑有它,其实冷静思考,她若回宫拿药必然引起秋荻姑姑的注意,她并不想秋荻姑姑知道自己去找贺兰笙的事……但若不回宫……望着黛扇,秀绾点点头,对呀,之前没有选择,可是现在遇到了皇姐,她可以问皇姐拿呀!这主意不错,找皇姐帮忙不就能不惊动秋荻姑姑了吗?
秀绾觉得自己实在聪明,于是问,“皇姐,绾绾确有一事相求……能否借我一些止血愈伤的药?”
“嗯?皇妹可是伤到哪了?”
“不不不,不是我……是……是……”难以启齿,秀绾小声道,“皇姐,你能不问吗?”
黛扇欲查看秀绾的伤势,意料之中被否认了,她知道伤的不是慕秀绾,但面前之人支支吾吾,想也套不出什么话来,罢了……瞟了一眼慕秀绾来的方向,受伤的会是什么人呢?黛扇冷笑,你不说,难道我就不能查吗?
“好,不问。只要不是皇妹,我也就放心了。这个忙皇姐帮你。”黛扇答应了,牵起秀绾的手,“跟我回宫拿吧。”
“绾绾谢过皇姐!”
“傻丫头,谢什么,我们可是姐妹呀。”
书房里,贺兰笙静静的坐着,无论何时,这里都十分安静——这样的清冷让他可以沉下心思考,他的右手搁在案台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右手,上面那个浑圆的齿印还渗着血迹,他没有处理,任由伤口痛着,他的嘴角似乎噙着一丝笑容,又转瞬变得忧愁,以至于平日里的孤傲神色无处可寻。
慕……秀……绾……
此刻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贺兰笙满脑子都是那张顾盼生媚的脸——
“贺兰笙,这个送给你!”
“贺兰笙,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贺兰笙,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