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束的白玫瑰,送到了嘉勉工位。小哥请倪小姐签收。
不好意思,嘉勉被手里名目清单上的玫瑰种类闹晕了,所以,这一大束鲜花,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问谁送的,而是,“这是什么品种?”
坦尼克。
白玫瑰里,这一种算是花期比较长的,高卷的花边,蕊心藏在最深处。
嘉勉签收后,同事八卦是谁这么大手笔,替她数过朵数,121朵。
哇塞,有什么讲究。
嘉勉也不明白。花卡上只有一句商家代写的:知名不具。
这样知名不具的121朵,持续到第三天,嘉勉受不了了,她把某人从黑名单里拖出来,才不管他现在有没有空接电话,径直拨过去,
“嘟”地声响,响到第四次,嘉勉快要放弃的时候,那头接通了,很不客气地问,“哪位?”
嘉勉:“周轸,把你的那些花给我弄走,我们保洁阿姨都不想清理了,明白了嘛?”
“先把我的号码和微信拉回来。”
“滚。”这样的单字节,在嘉勉这里,等同于脏话了。
“倪嘉勉,你没有心。竟然能沉得住气到第三天。”那头有滑火机的声音,听到他吐烟的声音。周轸旁余的话没有,“把我的号码和微信拉回来,其余,等我散会后再说。”
“你把花给我拿走、”不对,是别再送了,你有病的吧,一天天地送这么多……
嘉勉的话都没说完,那头就挂了。
这头的她也气得把手机直接丢到工作台上,纯粹被他激得,这个疯批,他比他十来岁的时候还讨厌!
午饭时间,周轸重新来电,上来就问她,“花不喜欢?”
“不喜欢。”
“可我觉得很漂亮,也很衬你。”
“周轸、”
那头抢白了,或者是没说完下文,“十三岁到你二十四岁,十一年,每年补十一朵你。”121朵。
资本家的周某人说,“哦,我只打算送你121朵的,可是你竟然没回复我,”他等着她乖乖把号码解除黑名单再联络他的,很好,骄傲如斯的倪嘉勉竟然生生晾了他三天。
“我如果一直不和你联系呢?”
“那就一直送下去。”
“你追女人向来这么厚颜无耻的嘛?”
“不,你是第一个,第一个油盐不进的主。”
“周轸,我有话和你说。”
“拒绝的话,我不想听。”
“我想当面和你说。”
“喂,我真出疹子了,你都没问问我。”
“我想见你,可以嘛?”倪嘉勉用最深情的措辞,说着最薄情的话。
“可以,来我家。”
离五月只差一周,快出梅了。
香樟树下落落的枯叶,又一春快要更新过去。
周轸的住处有点偏,后来嘉勉才知道,那片别墅区是周家开发的房产,其中一块地是周叔元单独辟出来送给周轸的。
这栋小楼也是周轸自己请建筑公司独立完成的。
前后都有院子,前院是片草坪,后院一开始是片荒地,后来嘉勉住进来,前头种上了花,后头给它改成了一片农作物,为此,周轸叫嚣不已,说倪嘉勉上辈子肯定是个农民,这么爱土地。别说,她种的草莓、西红柿、黄瓜什么的,还挺好吃。
嘉勉把车子就停在他家门口,环抱一束沉甸甸的白玫瑰,去揿他的门铃。
可视电话应答了,里面的人却在问哪位?
嘉勉逼得亮相自己,好让主人看清她。
某人笑一声:“你能把花扔了嘛,挡着自己,我当然要问是谁啊?”
不能。嘉勉就是来还花的。
前后三道门禁,她才进了里,周轸给她开了门,一只手还在门把手上呢,嘉勉就把偌大一束白玫瑰还给了他,生生塞到他怀里,某人空着的手也只能本能地抱住花束。
他一身黑色绸质睡衣睡裤,抱着束白玫瑰,身上还能闻到新鲜的洗浴香气。
饶是他这样混不吝地站着,客观的审美依旧得承认,他和这束白玫瑰才更搭。
嘉勉问他,你知不知道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你这一天天地浪费这么多鲜花,没完没了的,有意思吗?
“很多人吃不上饭也赖我?”周轸径直把手里那束花往地上一丢,脆弱的鲜花簌簌落了好些个瓣在地上。
他怪倪嘉勉,“你好好针对我就针对我,别上纲上线地搬出那些个狗屁道理,你要清楚,我最不喜欢听说教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