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人冷冷地道:“你个蠢材知道什么,不想娶公主的人家多了去了!还有爷当初派人去和锦,主要目的可不是方采蘩,掠她不过是顺便罢了。不过这陆绝尘居然敢坏了爷的好事,从爷手里抢走爷看上的女人,这口气爷可咽不下。”
小厮惊道:“难不成爷想将那方采蘩抢回来?不行,这可是京都不是和锦乡下小地方,而且方采蘩是朝中三品大员家的闺女,陆家又简在帝心,风头正劲。您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坏了王爷的大事。”
那人懒懒地道:“放心,我不抢她过来,只不过想尝一尝罢了。”
☆、第75章 田庄
尝一尝,说的可真轻松,人家可是朝中三品大员的闺女,从二品将军未过门的儿媳妇,不是之前无权无势的乡野村姑。官宦人家的千金叫你给玷污了,人家还有活路?小厮差点没被自家主子的话给吓得跳起来。
想着这位爷的性子,小厮还是将满肚子劝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安慰自己,他家爷这种荒唐至极的念头根本就不能实现,就让他自己做做美梦吧。
“姐夫,我想吃炊饼,就那家马婆婆炊饼,学里的同窗们不少人说她家的好吃,可我还没吃过。”和陆骥一道骑在马上的方志远看到路边一家铺子的招牌,忽然大嚷起来。“大哥,我也要吃。”稍后一点坐在马车里的陆骐听到,也大声喊着。
“好,那就多买些。”陆骥笑着答应。一勒缰绳,让马靠边,自己先跳下马来,又带着方志远的腰让他也下了马。然后掏出碎银子递给他,嘱咐道:“算算咱们拢共有多少人,多买些。”方志远点头,乐颠颠地去买了。
陆骥和方志远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等方志远买到炊饼之后,陆骥就和他分头给大家送炊饼。“蘩姐儿,这是刚刚买的马婆婆炊饼,你们几个尝尝吧。”陆骥走到方家姐妹和雷三姑娘乘坐的马车边上招呼道。
“马婆婆炊饼,都说她家的好吃,可我们来京里那么久了还没吃过,还真得好生尝尝。”方采蘩欣喜地掀开车帘来接陆骥递过来的炊饼。见陆骥额头似乎冒出了薄汗,忍不住用手中的团扇对着他大力扇动着,嘴里道:“很热吧,这都还没出城,我看你就出汗了,稍后日头毒起来看你怎么受得住。”
陆骥不以为然地道:“不过稍稍出点汗就受不住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和西戎人作战的时候,雪地里整晚整晚地都躺过。其实比起你们窝在车里不透风,我们骑马更凉快。”
方采蘩抿嘴笑道:“好了,知道你这家伙皮糙肉厚地。可远哥儿却不行,等下日头晒得厉害的时候,还是让他回车里坐着吧。”陆骥点头,转而去给方修文送炊饼去了。
“采蘩姐姐还真是体贴呀,不过是见人家出了些汗就开始心疼了。”陆骥一走远,雷三姑娘忍不住开始打趣方采蘩。“你个促狭的,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方采蘩脸一热,作势去捏雷三姑娘的脸,两个人闹做一堆。
方采蘩为了和陆骥说话,将车帘子掀得比较开,她的整张脸也就暴露在外。方采蘩的注意力只放在未婚夫身上,却没注意到对面角落一辆青油小车里,一道淫邪的目光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炊饼分发完毕,一行人继续赶路。青油小车里那人却一直没喊车夫走,小厮忍不住道:“爷,走不走啊。”车内之人却悠悠叹了口气:“这样的绝色,爷怎么能甘心只尝一尝呢,得想法子抢过来才好啊。”
小厮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暗道坏了坏了,果真是红颜祸水,他家爷这是真正地被那方家姑娘给迷住了!
皇上赐给陆家的庄子农田八百亩,外加这些农田环绕着的三座山头,在当时的大晋算是中等偏上大小的庄子了。前些日子就得了信的庄头带着些庄客,一早就候在庄门口了,一行人被恭谨热情地迎进了庄子。
这庄子以前的主人是个被抄没家产的朝中大员,为了避暑,将庄院修得比较气派。这些年虽然没有翻修,显得有些破败,但底子还在,加上陆家接手后又让庄头好生打扫了一通,大家进去后四下里瞧着倒是干干净净地。
胡氏察看完毕,羡慕极了,忍不住恶狠狠地对于氏道:“恶婆娘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凭空就得了这么大一座庄子,叫人不眼馋都不行!”
于氏啧啧道:“你瞧这贼婆娘这副丑样子,真难看!我走狗屎运不就是你闺女走狗屎运?我就骥哥儿一个儿子,往后这庄子不都是你闺女你外孙的,你说你有什么气不过的?你那养鸭种菜的瘾头若是实在是犯得厉害,大可以来这里种养,放心,我不会再为着几个鸭蛋跟你吵起来的。”
胡氏一边瞄了一眼那边正和庄头娘子讨论着庄子里下半年的预算以及收成的雷大太太,一边咬牙切齿地对于氏道:“你个恶婆娘翻旧账,是仗着我今日有客人在不敢跟你骂架是吗?”
“不过跟你说笑两句,贼婆娘就动怒了,气量真是狭小,幸好我儿媳妇没随了你这一点,不然可真叫人受不了!”于氏撇嘴,骂骂咧咧地走了开去。
虽然到了庄子,可大家却没有欣赏田园风光的劲头了,毒日头下,人们只想窝在屋里歇凉。不过陆仪还是陪着方修文粗粗看了一下自家的田土,陆骥少不得要跟着。
虽然有下人打着伞,大家还是热得够呛,陆家的田庄有一条溪水流过,庄头就提议去溪边的大树下歇歇凉。大家正弯腰用溪水洗着脚,却听得有人大叫道:“陆家叔父,陆大哥,果然是你们!”
陆仪抬头一看,对岸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不是好哥们申简的次子申衡吗?他不由大笑道:“衡哥儿,怎么是你,你也来你家庄子了?”
申衡笑道:“是啊,我娘说许久没来庄子了,正好我大嫂带着侄儿来庄子上避水痘,也该着今日回府,是以小侄一早就陪着她老人家和我妹子过来接人了。那日听陆大哥说你们今日可能也会来庄子,就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在溪边就遇到你们了。”
申衡是认得方修文的,跟着又向他问了好。陆骥道:“你娘也来了啊。哈哈,还真是巧,我娘还有方家婶婶蘩姐儿她们也都来了。”
申衡惊道:“果真,那你们庄子这边可真是热闹。索性我回去跟我娘说,然后让她带着我妹子我嫂子侄儿一道来你们庄子玩一玩。”陆仪呵呵地笑:“好啊,欢迎之至。咱们这边除了我们两家人,还有蘩姐儿之前在潭阳的好友,姑娘家就有三四个,你妹子来了肯定喜欢。”
“那就一言为定,我这就去叫我娘和我妹子。我的马在那边树下系着,我骑马很快就会到我家庄子的,您让婶子们等着我娘啊。”申衡说完就走。
“怎么申家的庄子也在这一带?”申衡走后,方修文问陆仪。陆仪点头:“对,就在那边山头下边一点,中间只隔了一个村子。”
跟着两个长辈巡视完庄子,陆骥回到庄院,然后直接去找方采蘩,告诉她吕氏带着申衡以及申衡的妹子嫂子侄儿很快就会过来,让她通知雷家母女做好准备。方采蘩点头,又夸赞陆骥真会办事。
陆骥涎皮赖脸地道:“那有什么奖励没有?”见方采蘩柳眉一竖,似乎要生气的样子,他又忙笑道:“不如你给我再给我绣个荷包。上次的荷包我佩戴去了营里,他们都说那只猫儿绣得很别致新颖,从来没见过。听说那猫儿是你自己画的,这次不如你再给我绣只猴儿模样的,我再眼馋眼馋他们?”
算你识趣,知道不敢再提出亲亲之类的要求,方采蘩瞪了他一眼道:“这申家人还没来呢,来了之后再说。”陆骥笑:“那就是答应了。嗯,我还要两个扇套子,还有秋冬两季的袜子你是不是也该给我准备了。”
方采蘩笑骂:“得寸进尺的家伙,懒得理你!”陆骥道:“你是我娘子,虽然没过门,可我不想穿针线班子的人做的,不就该你给我做了。”方采蘩没好气地道:“冻不着你,我连你冬日的棉袍子外头用什么颜色的尺头都想好了。”
“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我的蘩姐儿是个贤惠会心疼人的。”陆骥得意地笑,“咱们两个这般幸福,我希望你那朋友雷三姑娘也能和衡哥儿成就好事,你说稍后咱们要不要想法子帮帮雷姑娘。”
方采蘩摇头:“申家大夫人是个精明的,咱们若是帮忙,只会让她越加反感雷家。”
不久,吕氏母子果然来到了陆家的庄子,不过申家大媳妇以及孙子却没见。于氏带着闺女亲自去门口迎接,将客人带进自家花厅后,又给她介绍其他人。胡氏母女三人之前吕氏母女是见过的,于氏重点想介绍的是雷家母女。
谁知她还刚指着雷大太太,还没开口介绍,雷大太太就站起来对吕氏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夫人,多年不见夫人别来无恙。”倒把于氏吓了一跳。胡氏也做惊讶不解状道:“雷大太太,你,你怎么会认识申家大夫人?”
吕氏眯缝着眼盯着雷大太太,皮笑肉不笑地道:“多年不见,大太太别来无恙。”
于氏傻眼了,转头看着吕氏,尖声道:“你,你们两个原来真的认识。”吕氏点头,淡淡地道:“雷家和申家乃是故交,后来为着一些事情,两家将近二十年不来往。前些日子我们老太太忽然又想起两家祖上的交情,这不,大家才又恢复了来往。”
胡氏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当初在潭阳从来没听雷家说起过有关申家的事情。”于氏拍手道:“那还真是巧了,想不到你们两个居然能在咱们家的庄子碰上。”
吕氏微微扯了扯嘴角,道:“是啊,委实是太巧。不用说,雷大太太肯定是将令爱带来了吧,在哪儿,让我看看吧。”雷大太太顿了一下,对雷三姑娘道:“英姐儿还不过来给申家大夫人行礼。”
吕氏语气里的讥诮意味太明显,方采蘩不禁暗自替雷三姑娘难过。雷三姑娘是个傲气的,她真担心这姑娘会忍不住当场犯倔,还好,雷三姑娘乖乖地走了过去,口称“琼英见过夫人,夫人金安”,然后弯腰给吕氏行礼,完后乖乖地站在雷大太太身边,任由吕氏打量。
吕氏打量完了雷三姑娘,最后笑了笑,道:“潭阳那种地方来的姑娘,能穿成这样,也算难得了。”她这话明着褒奖实际贬斥雷三姑娘穿得太土,这回连方采菱都听出不对劲了,她自己就是潭阳来的,吕氏这话她听着自然觉得刺耳,忍不住不满地瞪了一眼过去,心道潭阳来的姑娘怎么了,穿得土气些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最烦这些以貌取人的贵妇人了!
方采蘩看着雷三姑娘绞紧丝帕的手背关节发白,知道她被这羞辱气得不轻。可自己又毫无办法帮她,只能暗自着急。
吕氏才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叫别人不好受,说完后又招手对自己的十四岁的闺女申徽道:“徽姐儿,过来见过雷家大太太。”申徽走过去给雷大太太行礼问安。雷家大太太笑道:“好标致的姑娘,这举止做派比我家英姐儿强多了。”
吕氏矜持一笑:“是吗?这孩子自幼顽皮,她祖母又溺爱,结果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地。幸好我请了宫里出来的一个姑姑,专门来府里教导姑娘们规矩礼仪,才将这孩子身上的那些坏习气给纠正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