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所以落到这田地,还不都是你们方家害的!”明氏忽然暴怒。
“真够不要脸的!我们家害的,我们家怎么害你了?”方采蘩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怒斥道,“当初祖母和爹爹怜惜你不容于自家继母,好心接你来家里养着,我娘待你还不好?临了你却要代替她的位置,对我姐妹屡下杀手……”
“怜惜我,范氏老虔婆怜惜我,方修文怜惜我,但凡这对母子有一个是真心怜惜我,我就不会落到这地步!”明氏愤怒地喉咙嚯嚯有声,却只能徒劳地发出虚弱的声音,急得脖子粗胀,额头青筋毕露。
“方修文明知我发了疯地喜欢他,却避我如蛇蝎。我为了他连姑娘家的矜持和脸面都抛开了,他却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到底那点比不上胡氏这贱人!范氏老虔婆,我这个亲姨妈,在我被方修文的冷漠之下动摇想嫁人的时候,她不是积极的给我物色合适的婆家,而是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打气许愿,让我一心吊死在方修文这颗树上……”
孙女都这么大了,范氏却被明氏揭开当年蠢事,脸上哪里挂得住,立马恼羞成怒地呵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自己不知廉耻,放不下大郎,如今倒怪到我头上了!”
明氏呸了一口:“老虔婆,别人可以指责我无耻下贱,唯独你不能。若不是你当初的怂恿和支持,我又怎么会有那胆量和机会谋害胡氏贱人的两个闺女。表哥去西北那几年,我本来都心灰意冷了,可你这自私自利的老虔婆想要人陪着想要人帮方家打理铺子,成日里在我耳旁打气,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会逼表哥娶我!”
方采蘩真是大开眼界了,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奇葩,明明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偏偏有本事将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贱人,你个阴险歹毒的贱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将你这么个贱人养在了家里!”范氏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呼地扑过去对着明氏啪啪连着扇了几耳光,又抬腿去踹她。
“祖母,快闪开!”方采蘩忽然看到明氏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只见明氏飞快地从身上摸出一柄匕首,刀光一闪,范氏倒在了地上。
跟着明氏又不要命地扑向胡氏,手中刀子直奔她脸庞。方修文起身去救妻子,却慢了一步。方采蘩正捧着茶盅,慌乱之下茶盅砸了过去,将匕首砸得偏了一下,明氏手中的匕首刺在了胡氏的发髻上。
明氏一击不中二击又至,这次匕首直奔胡氏脖颈。方修文一脚踢在了明氏腰间,将明氏踢得一个踉跄,方修文趁机将妻子拉开。“贱人,敢伤我娘,我打死你!”方采菱急红了眼,奔过去想抢明氏手里的匕首。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这老虔婆!”范氏原先被明氏在腿肚子上捅了一下,血流如注地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会子被明氏将匕首架在脖子上。
方才妻子差点丧命,如今老娘又身处险境,方修文目龇俱裂,厉声警告道:“毒妇,你若是敢伤我娘,我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明氏笑得咬牙切齿:“哈哈,我还以为老天爷这一辈子都不会对我开眼呢。中秋节苦心积虑地送了毒月饼去和锦,没毒死胡氏贱人和她的崽子,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潭阳,却落入禽兽手中,*失财不说,还辗转被卖,最后更是差点流落青楼。
终于攀上锦云郡主进入吴王府,而元家兄妹一个想嫁陆绝尘一个想要方采蘩,然而帮着元锦云想出疯牛撞马车这点子,偏偏没弄死方采蘩。帮着元锦城捋走方采蘩,却一再失算。贼老天一直都站在你们这一边。
好在他老人家最后总算发了一点慈悲,没叫你们搜走我身上藏的这匕首。虽然没杀死胡氏贱人,但姨妈,我的亲姨妈,黄泉路上咱们姨甥两个作伴,倒也不寂寞是吧。”
糟糕,陆骥说事关方家且是长辈的*,一意避嫌不来上院。这会子叫他根本来不及了,可自己这些人身手不够。祖母虽然可恶,但也不能眼看着她命丧明氏之手呀,怎么办,怎么办!方采蘩急得扼腕,然后触及到那铁环,不由心里一动,然后慢慢靠近明氏那边。
方修文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喊道:“明素,快放下我娘,我饶你不死!”“你,贱人,放开我!”范氏吓得牙齿咯咯响,颤声喊着。
明氏冲方修文嫣然一笑:“表哥,你当我是傻子呢,别说我一再谋害你的崽子,单是我打死那四个下人,你都不会放过我。”
她说完又对范氏道:“姨妈,你就别做梦了,我怎么会放开你呢?你那么疼我,咱们一道去阴曹地府寻我娘去,到时候你们姐妹见了面,你还要好生跟她说说你这些年都是如何疼爱我这个外甥女的。”
明氏说完眉毛一竖,手中匕首扬起,往范氏脖子直接斩下。然而匕首还没落下,她的身子就忽然一软,跟着瘫倒在地。方采蘩及时按了手腕上的铁环,三只箭矢嗖嗖飞出,一只射进了范氏腰间,一只落到了地上,另一只将将射在了明氏手臂上。
“好险,幸好射中了她!”方采蘩抹了把冷汗。“娘,娘您怎么了!”见范氏双眼紧闭不省人事,方修文吓坏了。厌恶地将明氏一脚踢开,将范氏抱到榻上大声喊着。
方采蘩见自家老子急得打起了哭腔,忙解释了这铁环的功用,说祖母不过是中了麻药,很快就能醒,倒是她腿上这伤得加紧止血。
胡氏惊魂甫定,盯着地上的明氏,咬牙对张婆子道:“快叫姑爷过来,让他叫人将这贱人带去郊外弄死,省得瞧着恶心!”
☆、第106章 身死
“姑爷,你快去正院吧!”张婆子被方才的变故吓得够呛,神色很是惊惶。陆骥吓了一跳,忙问出什么事了。张婆子三言两语说了一通,陆骥脸色变得很难看,飞奔着去了正院上房。
陆骥一进门,方采蘩就奔过来拽住他的衣袖道:“夫君,赶紧让人回去问师父要些止血药金创药,祖母这伤若是叫了外头的郎中,人家会起疑心的。”
陆骥矮身检查了一下范氏腿上的伤,虽然看着鲜血淋漓的,但好在没伤及筋骨,便点头同意了方采蘩的提议,叮嘱了张婆子几句,让她回陆家去找韩进之取药。
陆府那边陆仪和于氏听说这事,吓了一大跳,夫妻两个急急忙忙赶到了方家。彼时范氏已然被弄醒,腿上挨了刀子老太太疼得直哼哼,汪婆子和张婆子正在给她上药。
陆家夫妇慰问了一通范氏,又细问了当时情形,听完后陆仪脸一黑,盯着陆骥沉声道:“你是派的哪两个小子去盯的明氏,怎么将人弄来了先不搜搜身?今日幸好你岳母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幸好蘩姐儿戴着你师父送的那铁环及时阻止了明氏,不然可就真的酿了大祸了!”
陆骥羞愧道:“都是儿子的错,不怪他们。儿子只让他们看到明氏出了吴王府就捉拿,却忘记告诉他两个这女人阴狠远胜常人。明氏不懂武功,他们两个擒住她的时候很容易,哪里会想着这女人会暗藏凶器,自然就不会搜她的身了。他们将人送来的时候,儿子就顾着高兴,也没想到让蘩姐儿去搜搜她,都是儿子思虑不周。”
陆仪哼了一声:“你当初在战场上和西戎人作战的时候,明明行事很是小心谨细致周密的,怎么如今到了京都就这么麻痹大意了?看来这人就不能一直过舒坦日子!”
不忍女婿挨骂,胡氏忙道:“不怪骥哥儿,也不怪那捉拿明氏贱人的两个小哥儿,这女人模样这般斯文秀气,谁会想到她骨子里其实比虎豹蛇蝎还狠毒呢。”
方修文也道:“是啊陆兄,这事儿不能怪到骥哥儿头上,这贱人行事这般狠辣,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真要怪只能怪我太过大意,明明知道这贱人当年可是亲手打杀过四个下人的,却没有想着将这贱人捆起来,就这么将她泼醒说话。我想着这么一屋子人,她这么一条穷途末路的狗能翻出什么浪来。”
方采蘩没做声,因为她心头委实有些怪陆骥派去的那两个人。对明氏的一口气打死四个下人的“辉煌”历史,方采蘩可是一直没忘记。所以将明氏泼醒之前她脑子里其实闪过要不要将这毒妇捆起来的念头,但一想到明氏是被陆骥的人迷晕带回来的,事先肯定搜了她身的。而且她又中了迷药,身子酸软地就算想行凶大家这么多人也不怕。这么一想,她那句将明氏捆起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出了那么大的岔子,这次陆骥不敢再大意,打算自己亲自将明氏带去郊外弄死化掉。方修文夫妇和方采蘩都不同意,陆骥可是朝廷命官,虽然明氏该死,但自家毕竟是不通过官府私下里处置人命,且明氏如今又是吴王府的下人,万一叫人看到了可不得。
于氏显然也不赞同陆骥去,陆仪道:“让你师父去,他是江湖人士,没什么好顾忌的。”
最终明氏照旧被丢进马车,由韩进之带着去了郊外一个偏僻的树林子。韩进之一掌打死她后用化尸水将其尸体化得干干净净。
终于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从今往后再不用担心儿女会遭遇隐藏在暗处的算计,方家上下都大松了一口气。方修文请亲家一家子今晚都在自家用膳,陆仪夫妇一口答应了。然后方修文拉着陆仪陆骥去了自己书房说话,胡氏则拉着于氏去自己院子说话,留下范氏一个人在正院哼哼唧唧叫唤。
胡氏被明氏一匕首插在发髻上,头发斩断了好些,重新梳的发髻不免有些不匀整。于氏打量着她的头发,噗嗤笑道:“真难看。贼婆娘,你平日里不是很厉害吗?关键时刻也太不中用了,不是说她起先是躺在地上的嘛,她跳起来近你的身总要那么一会子吧,若是老娘,早在她凑拢来之前就一脚踢飞了她。”
胡氏气得脸都红了,颤声道:“恶婆娘太可恶了,我差点送了命,你不安慰安慰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于氏忙道:“我不过实话实说,哪里是说风凉话了。一屋子人居然叫这么个女人给弄得人仰马翻差点死了人,说出去实在是有些丢脸。”
胡氏尖声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粗鲁野蛮,一个婆娘家却能将打铁锤舞得呼呼响,哪有一丝妇道人家的样子。”
于氏哂笑:“啧啧,我是粗鲁野蛮,比不得有些贼婆娘斯斯文文。可粗鲁野蛮关键时刻能保命,斯斯文文却只能等着挨刀子。”
胡氏撇嘴:“嘿,可惜叫你这恶婆娘失望了,我闺女及时丢了一茶盅,将那刀子打偏了,我根本就没挨上那刀子好不。”
方采蘩和方采菱因为去厨房定了下晚膳的菜单子,中途离开了一下,结果回来老远就听到两个老娘在拌嘴,不由一阵头疼,对妹子道:“好好地怎么又掐起来了,明明都和平共处了许久了。”
方采菱一挑眉:“姐姐担心什么?莫非是怕娘和你婆婆打起来,你不知道帮哪边?”方采蘩一瞪眼:“臭丫头,皮痒了是吧,找打呢!”
方采菱吃吃地笑:“姐姐别担心,她们两个也就偶尔嘴巴上斗两句,不可能翻脸的,人家可是有共同目标的人,我那天都听到她们两个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