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沈家宠爱多年的掌上明珠,别说沈蕴之?偏爱,沈家上下都捧着,习以?为?常的宽容。沈清源被欺骗,多多少少有点难受。毕竟若非为?找她,他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可华裳裳都哭得如此伤心,他嘴里只?能哄着:“莫哭了,莫哭了。”
他避着不敢看?单九的眼睛,多少还是有点良知?,知?道人家是救命恩人:“师兄信你不是故意的,你快些起来吧。仔细以?后膝盖疼……”
华裳裳却跪着没动,沈蕴之?不开?口,她绝不起身。
沈蕴之?抿着唇,难得尝到下不来台的滋味。抬眸对上单九嘲讽的眼神,他只?觉得面颊烧得慌。心中反复压抑怒气,许久才开?口:“你先起来。”
华裳裳见?他松口,心中一喜。还想再倔:“我不!师父不说原谅徒儿,徒儿就不起来!”
沈蕴之?脸色顿时沉下来。
宫殿中帷幔无风自?动,华裳裳翘起的嘴角滞住,心中再没了窃喜。这师徒二人扯来扯去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单九却不耐烦看?这出师慈徒孝的场面。径自?走到默默观察的人皇身边,弯下腰:“有些事要与你详说,你是选择在这说,还是去别处与本尊谈?”
她的嗓音如山间轻雾,缥缈又沁人心脾。人皇冷不丁的浑身炸起一层鸡皮疙瘩。抬眸不期然与单九对上眼。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广袤山河和星辰大海。再一眨眼单九已经直起身子。
“何事?”他清了清喉咙。
“事关唐国的存亡,”单九言简意赅,“国家之?气运。”
这话一出,人皇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立即正?色起来:“去偏殿。”
既然如此,单九拎起看?热闹看?得起劲的小屁孩儿,抬腿跟着人皇去了偏殿。沈蕴之?见?状,感觉更煎熬。单九完全忽略后脑勺的眼神,自?从脑子里那个名为?‘恋爱脑’的枷锁碎了以?后,她对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故事是当真提不起劲。
人皇小心地窥着单九的神情,恭敬地请她上座。
“不必,”单九单刀直入,“唐国的国运衰弱得只?剩零星的一点。预计,不会超过十年。若是不想国家走向灭亡,奉劝你现在仔细听我说的话。”
人皇本以?为?单九将他叫道一边会说些委婉的规劝,谁知?道她张口就是让他神魂俱飞的一记重锤。单九可不会像凡人王朝的朝臣那般考虑皇帝的心情,小心谨慎地措辞。
言简意赅地将大致情况说明,单九很直接地表示:“我需要你的血。”
魔主大人嘴角一抽,无语地看?着她。
果然,人皇受到极大的冲击。在极度震惊之?下,他理所应当地怀疑起单九的居心。
一双锐利的凤眸犀利地射向单九,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毕竟皇陵是他们南宫皇族建朝便修建,延续至今已经有三百多年。国师也为?唐国效力六十多年,为?南宫皇族提供不小的助力。人皇出生之?前?,摘星台和皇陵就早已存在,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的东西。现如今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外人来告知?他,这两个东西在吸食国运,是个人都不会信。
单九自?然早猜到了,对于人皇的警惕并不在意。她之?所以?出手,是看?在黎明百姓的份上。不管这位人皇愿不愿意推倒皇陵,扯掉摘星台。单九都不会让它们留存下来。
她此时告知?他并非请求,而是在通知?:“不管你信与不信,你的血,我取定了。”
说罢,单九直接出手。
连一声尖叫的机会都没给?人皇留,单九已经上去将人给?擒住。
人皇被一道术法击中,软软地倒在地上。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只?能大睁着眼睛惊恐地看?单九。事实上,在与单九过来之?前?他胸有成竹,毕竟这后宫满是他的人,自?然不怕单九。只?是他没想到单九要动手,就是全皇城的人来护都护不住。
单九丢了一根从摘星台摸来的捆仙绳,蹲下去轻易将人捆起来。
魔主大人静静地目睹一切,他迈着小短腿走过来,终于开?了尊口说出今日第一句话:“师父,你这是绑架吧?”做事的方式有千万种,但?遇到单九以?后,他就见?过‘蛮干’这一种。
单九毫不在意,嘿咻一下将人背到身后:“是又怎样?!”
走廊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方才偏殿跑出去的小太?监叫的人,估计以?为?人皇遇刺。
“你这种行为?,按照凡间世的说法,就是行刺君主。”小孩儿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幸灾乐祸,“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是要被斩首示众的。”
单九‘哦’了一声,顺口还问了句:“遇到那暴脾气的,是不是还得株连九族?”
周辑本是为?调侃,没噎到单九,反而被她给?噎了一下:“……”
“按咱俩的关系,你还在株连的第一个。”
“……”,魔主大人顿时不想搭理她,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呵呵,我有时候觉得,将好事做得人人喊打也是一种本事。”
单九不搭理他,专心地捆人。她管那什么人人喊打,她只?需要做自?己的事就行。天大地大,污糟事儿那么多,哪有那么多口水来一一说明?是非曲直,事过之?后自?有分?晓。再说,她就人人喊打了又怎样?,那些人又打不过她!
绑好人,她一把抓住小孩儿后勃颈,撞穿屋顶,飞身离开?。
单九办事风风火火,主殿那边还在为?屁大点事儿唧唧歪歪,她已经拎着人皇直奔皇陵而去。
速度非常快,是单九一贯的风驰电挚。等宫廷守卫咋咋呼呼地赶来搭救之?时,就只?看?到屋顶一颗硕大的洞和四分?五裂的瓦片木屑,以?及满堂的清风。与此同时,主殿那边沈蕴之?感觉到单九离开?,神色一变,丢下一句:“去皇陵。”便立即跟上去。
抵达皇陵,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皇陵外的石头迷阵早就被炸成腓粉,单九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地宫下面的洞穴入口处。
人皇此时能说话了,这一路踏风而行,他心里隐约有了点感觉。此时态度也警惕了许多。尤其他们在净水潭的入口停下,他心里更明白这或许确实不是一般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唐国到底所为?何事!不,应该说,你们其实是冲着净水来的吧!”
单九根本就不搭理他,将小屁孩儿放下,赶鸭子似的驱赶:“去去,一边儿躲着去。”
魔主大人额头青筋突了突,看?在她是为?他好的份上忍了。
单九将小孩儿赶去一边,低头便解了绳索。人皇咚地一声砸到地上,单九蹲在他跟前?。人皇从下至上仰头看?着单九,黑暗中,他看?到单九身上隐隐发着白光。那种清辉落满身的气度,实在不像坏人。咕咚咽了口口水,还是警惕:“你到底要做什么!”
单九笑了一声,抓起他一只?手,刚准备放血。空气中一阵气流扭曲,沈蕴之?到了。
“小九,你怎么不等我。”
“哄好你的宝贝徒弟了?”单九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她终于不哭了?”
沈蕴之?脸色一僵,闭嘴不谈此事。
迈着步子缓缓走过来,沈蕴之?一道术法打在人皇手上,一只?玉瓶悬空飞过去。沈蕴之?将单九拉开?,那瓶子自?己接满一瓶血。
单九也没挣扎,甩开?沈蕴之?的手,抱胸走到一边。
人皇呵斥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心像是一颗大石头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