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常乐雨并没有应允,甚至连小指头也没勾上。
常乐雨真的是个标准的「人类」,自私又没礼貌。
通常只有常乐雨想见乔净恩时,乔净恩才有办法见到他,否则基本上,乔净恩是没有任何管道,可以联系到常乐雨的。
如此不对等的关係,乔净恩竟没觉着一丝不对劲,甚至还认为合情合理。
「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何思婷趁着乔净恩发愣时,替她添了碗鸡汤,「家教我帮你请好假,画室也暂时别去了。里头的画作,我都帮你带回家了。」
这话让乔净恩回过神来,微微蹙上眉头,口气有些儿不悦,「为什么擅作主张?」
「净恩,你的身体刚好,我这是为你好……」何思婷话说得语重心长,压根不在意当事者的感受,「况且你不也不喜欢画画?是你爸爸……」
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无情地打断,「谁说我不喜欢画画的?」乔净恩歛下双眼,纯净掌心彷彿染上一层层的顏料,「因为常乐雨我开始喜欢画画,是他让我知道,画画是见幸福的事,可以无止境的抒发不愉快的情绪,透过画作,得取任何渴望的事物。」
「所以你透过画作画出你的渴望了吗?」
「什么意思?」
「那幅笼中的鸟儿,殷切期盼地看着外头世界。」
起初何思婷并不明白,乔净恩创作这幅画的理念为何,只是从她的笔触间,何思婷看见的是悲伤,还有说不尽的哀求。这些情绪,未曾从乔净恩出现过,一直以来,何思婷都认为自己是个好母亲,给予乔净恩最好的一切。
现在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在她面前,乔净恩从来不哭泣,也不会去要求任何事。
「这些都不重要。」乔净恩侧头,不敢看向何思婷灼热的目光。
她明白,这一个小举动摆明就在宣告祕密被发现,可是她并不勇敢,没办法去争取那些她热切渴求的事物,她是弱者,只敢无声地宣示。
「净恩,我是你的妈妈……」
「我想去画室。」吐出口的每一个字得花上乔净恩多大的力气,无人知晓。乔净恩只知道这是第一次,她反抗了何思婷,「因为只有在那,我才能再见到常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