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夜,失去今早的光明,医院的消毒水味,无法预知的未来,彷彿天堂与地狱之间没有设限。
生产还真不是青蛙下蛋噗通噗通就结束,子宫裡的孩子挣扎,护士重击肚子,医生伸手抓孩子,下体的撕裂,心志渐渐消磨……宋熙几次差点忘记呼吸,偏偏最后一丝意识求自己不能放弃,她不确定自己为的是谁,可是她期待韩凤那个胎梦成真。她想与小豆芽大手牵小手,朝着他走去。
可能是脑中浮现一家三口的想像画面太美,让她使尽最后力气,就在忽然之间,从身体裡推出一个物体……旁边的医生还是护士说出来了、出来了……啊!终于啊,她终于下完她的那颗蛋。
再来的意识太模煳,连孩子有没有送到眼前晃一眼这件事都不在大脑的记忆裡了。
或许宋熙因为体力消耗过多昏睡是件幸福的事,因为韩凤正当庆幸没有伦理剧那种医生质问家属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状况发生时,手中硬是被塞了孩子病危通知的切结书。
因为早产的小豆芽呼吸系统不成熟,还有部份器官功能的追踪,需要立刻送新生儿加护病房,
每当签下韩凤二字,对他便是一个考验与折磨。
他将迷迷煳煳的宋熙送回病房,却只能压抑情绪,弯腰在她耳边诉说:“孩子很好,妳好好休息,这裡有我。”
争眼说瞎话。
事实上,孩子并不好。
只有一千七百克,又瘦又小的小豆芽躺在保温箱裡,皮肤薄红,皱巴巴的,小小脸蛋看不出美丑,却是看的他心都疼了,那麽小的身躯插满管子,手背上细薄皮肤扎入点滴针头,小脚上绑着侦测仪器。
一出生就背负沉重使命。
爸爸却什麽都做不了。
脑中突然跳出曾经看过的那麽一句话──“生产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他真是信了。
所以无论他与宋熙的感情是不是还能培养的更深厚,当一个女人几乎都把命赌上了,他便是更笃定这辈子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