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槽已空,”工科男倒抽了一口气,“我地理不好不要骗我啊,‘朝鲜国大君贤,中国亚匹也’,他们君贤不贤我不知道,但国土面积怎么着也比不上中国吧!居然拿这个跟中国类比?国大?哪儿大了啊?这得多自信啊!哎,明朝皇帝就由着他们这么蹦跶啊?”
祐樘又低头看了几眼,凝了会儿神,嗟叹一声:“他们实录的编修和刊行全部由其春秋馆史官完成,保密得很,虽国王而不可随意窥探。何况,大明哪会想到他们能干出以宗主国自比、讪谤宗主国的事,自然不会闲得去查看他们的史书。”
唐熠待不住了,转身要走,漪乔适时出声:“不讨论了么?明代汉服还没说呢。”
唐熠定在原地,去留皆不是。
祐樘缓步上前道:“我方才仔细瞧了瞧活剐两千八百人那件事的始末,我觉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并且若果真有此事,太宗次后在三大殿走水后颁的罪己诏里也理当提一提,可是并没有,不信你自去钩稽。”他说着话将平板送还原主,道了谢,继续道,“再者,你以为两千八百人是天上掉下来的么?说杀就杀?太宗节俭,宫人数原本就不多,一下子杀这么些人,一时又不可能补齐,宫里还用人不用了?何况还是凌迟,凌迟这种重刑是能滥施的么?你可以去翻翻大明律。你也可以设想下两千八百人被凌迟的场景,我估计刽子手都忙不过来。又说太宗‘皆亲临剐之’,你以为太宗很闲么?”
漪乔忍俊不禁。朱棣的双商都被侮-辱了。
祐樘接着道:“李朝实录还说‘辽东以东,前世属朝鲜,今若得之,中国不得抗衡必矣’,你信么?这完全是典型的小国口吻,自卑且自负,狂妄尊大却又自知己弱,只敢在背后过过嘴瘾,关起门来自欺欺人。这话在大明跟前说说试试?即刻出兵收了它,建省立县,成全它想做中华的心。”
众人哄然大笑。
“所以,他们编排大明皇帝的话,你也信?”
唐熠脸皮涨红,憋了半天,才道:“好吧,我承认,刚刚是我盲从失言。那个,你……你是朱棣粉?”
漪乔窃笑,他不是朱棣粉,他是朱棣的五世孙,如假包换。
祐樘听他直呼太宗名讳,面色沉了沉,没做理会,拉了漪乔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窃议不休,纷纷猜测这人什么来历。有几个女生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想追去问些问题,可想起他刚才的威色,又不敢,一时皆是悻悻。
漪乔一面跟着祐樘下楼一面不甘道:“你该让他跟你道歉的,刚才看他那得意劲儿,心里不定怎么贬低你呢。”
“与他较这种真儿作甚。”
“那夫君刚才为何还要去翻李朝实录?”
祐樘步子顿了顿,笑道:“好奇朝鲜国的实录怎么说我大明的。”
漪乔气道:“他们每回来朝贡的时候,都装得跟孙子似的,没想到背地里就这么踩我们!我们也没少给他们东西啊,他们每次来,我们都赐宴赏东西,他们拿那点土特产值几个钱啊,每次来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没文字的时候直接用的汉字,后来发明自己的文字也是融了汉字进去,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去自吹自擂。”
“他们长期做附属国,心中不忿而已。”
“他们的子孙后代不学汉语都看不懂他们自己的史书,真讽刺啊,”漪乔嗤笑一声,又看向祐樘,“陛下回去后敢不敢去看看李朝实录里的弘治朝部分?”
“饶了我吧,让我缓缓,我怕万一看到个什么,受不住。”
漪乔正笑他,严峻就扯着唐熠追了上来。
唐熠似乎是得了严峻的授意,在严峻的眼色下,别别扭扭地跟祐樘道了歉。
严峻又客气了几句,便重新将话转到了邀请他们入社团的事情上。漪乔表示他们俩都没空,严峻便笑说:“二位忙的话,社团活动可以不参加,这个没什么。或者,我们办活动的时候,可以凑一凑二位的时间,二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