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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残璧(1 / 2)

蒋若言最终还是把陈霄霆盗版公司软件的事情压了下来。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用同学,同事,朋友的身份相处了这么多年,这让她每一次想要把那支录音笔交给父亲时,心里都生出恻隐。陈霄霆的确给公司造成了接近千万的损失,可是要是将他就此送进监狱,他的人生就彻底完蛋了。最近一段时间,蒋若言经常会失眠,她在空茫茫的黑暗里瞪着一双同样空茫茫的眼睛,看着浓稠的夜色被晨光一点一点稀释成黎明。每到深夜无眠的时候,她就会想念起大学里的日子。她很奇怪,已经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可是现在的生活仍然无法像大学时那样让她觉得扎实。仿佛毕业之后,生活的进度是倍速播放至今的,而她只是潦草地经历了一个梗概,始终无法躬身入局。

在这样无休无止的失眠中,陈霄霆居然成为了她混乱思维的主角。她想起有一次,学校里面有个学生造崔老师和嘉穆的谣,话说得很难听。陈霄霆听了以后直接冲到对方的教室,不分青红皂白一拳头捣在了一个男生的鼻梁上,那个男生被打得鼻子血流不止,坐在地上好几分钟都站不起来,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原来打错了人。蒋若言想到这里,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地爬出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先那个莽撞、冲动、又仗义又没心眼儿的傻大个儿不见了,同一张面孔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在听见陈霄霆坦白自己如何一步步炮制左轮科技,又如何一点点抢走公司生意的过程里,蒋若言感到毛骨悚然,她很难把当年那个冲进教室为朋友打架的傻大个儿,和眼前这个贪婪、冷静、心思缜密的陈霄霆视作同一个人。

“别忘了那些照片是谁从嘉穆手机里偷出来的。”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那天陈霄霆在人工湖边的这句提醒连续几日在她头脑里单曲循环。多亏了他提醒,否则蒋若言都要忘记了,曾经自己也做过贼的勾当。

陈霄霆是在打错人的当天下午来单独找她的。见面以后,他把她带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烂尾楼工地,一路上一言不发,像是在和什么人怄气。她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每当他以这个表情示人的时候,要么是刚打完架,要么是正要去打架。事实证明他当天不止刚打过架,而且马上要去打下一场。蒋若言用说笑的口气问他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为小穆这么拼命,难道是要跟她抢男人?可是对方却没笑,他说她猜对了,只不过抢她男人的另有其人,然后他就意味深长地住了口。蒋若言云山雾罩,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陈霄霆说,他要揍却没揍成的那个人恐怕不是在造谣,崔老师和嘉穆之间可能真的有什么。他还说他一会儿就去把那个人找出来,揍到他不敢乱说话为止。蒋若言的笑容一瞬间僵住,对方后面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整张脸成了个被做成微笑形状的水泥模子。她足足把这个僵硬的笑脸保持了半分钟,然后结结巴巴地表示要是再开这种玩笑她就生气了。

陈霄霆当时的眼神几乎可以用怜悯来形容:“我都看到了。”

蒋若言冲他吼,一边哭一边把他当成木桩子拳打脚踢,说他跟那些人一样胡说八道。陈霄霆等着她把花在拳脚和脏话上的力气都气喘吁吁地使完,然后告诉她,上周他带着篮球队的男生去崔老师的公寓找他打篮球,他正在修改教务处的一份文件,于是让他们上楼来等。他就是在那一天无意中翻到了崔晋忘在客厅里的日记本。在那本日记里,他看到了覃嘉穆的名字。最后一篇日记的内容就是两个人的争吵,崔晋以毕业证为要挟阻止覃嘉穆去上海,而覃嘉穆手里有崔晋的裸照,还说如果拿不到毕业证就把照片公开。

蒋若言在烈日下浑身发抖,眼泪稀里哗啦淌了一脸。她没有去接陈霄霆递过来的面纸,而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口中喃喃自语。她疯了一样拽起陈霄霆的胳膊,要他跟她一起去找嘉穆当面问个清楚。

“你先别急好不好?”陈霄霆挣脱她,语气变得严厉,“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去对质的!再说件事情都还没查准,我也就是匆匆看了那么几眼,你这么冲过去当面问他,万一有什么误会你们以后还要不要见面了?”说着,他把手掌按在蒋若言的肩膀上,语气重新缓和下来,像在安慰一个迷路的小姑娘,“你放心,要是覃嘉穆那小子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第一个帮你揍他。但是在此之前,得先查清楚。你想想嘉穆那小子平时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他敢干这种事儿吗?这里面肯定有别的猫腻,所以你先别冲动!”

蒋若言缓缓地蹲下去,坐在了一堆废弃的钢筋上。钢筋上面经年的铁锈和油腻腻的泥垢厚厚一层,她用自己昂贵的裙子给它们当起了抹布。她紧紧抱着自己,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抖得如同怀里抱着一台水泵。宿舍的女生们都时常将两个男明星当成幻想的对象,反而觉得男女明星的恋爱八卦索然无味。但凡在影视剧或者某些公众活动里看到两个男星做出亲密举动,女生们八卦的雷达便会立即启动,随后便脑补出一段段栩栩如生的基腐情节。蒋若言曾经是她们中的积极分子,可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男友身上时,她当时的感觉只有震惊和恶心。陈霄霆在一旁不知所措,干等着她哭完。过了好一会儿,她重新把脸仰起来,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问:“你说,要怎么查?”

这可让陈霄霆为难死了:“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崔晋的那张照片,要是他们俩真有事儿,照片肯定还在嘉穆的手机里......”说到这里他的苦瓜脸更苦了,“可是他妈的这小子平时睡觉那么浅,半夜上个厕所都能把他弄醒......”他用力挠了挠他那个剃了短寸的脑勺,一边挠一边原地转圈,龇牙咧嘴地骂了好几声他妈的。

“我来。”蒋若言一下站起来,钢筋上的倒刺把她的裙子豁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她看也没看一眼。

“开什么玩笑!我跟他住一个寝室都没办法......”

“你别管了。”她斩钉截铁。

陈霄霆知道,一旦她决定的事情谁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所以他只好把劝她别冲动的话又唠唠叨叨地轱辘了几遍。

一周之后,蒋若言再次约陈霄霆在这个烂尾楼工地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拿到了照片,她让她爸爸公司里面负责系统安全的工程师入侵了覃嘉穆的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他的相册。她不仅拿到了那张裸照,还看到了他和崔晋两个人无数张亲密的合影。前因后果首尾相接,瞬间就让她明白了一切:难怪他覃嘉穆每个周五晚上都雷打不动地离开学校去做兼职;难怪连自己生日当天他手机都响个没完没了;难怪他从来不碰自己,哪怕是面对被自己看成是犯贱的投怀送抱......原来他覃嘉穆一直过的都是身和心分离的日子,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人在场而心不在场。

蒋若言独自一个人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开了房间,她在那里足足把自己关了一周。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周经历了怎样的自我折磨,她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拒绝哪怕一丝光亮的透入。短短一周的时间,她暴瘦十斤。陈霄霆在烂尾楼工地重新和她见面的时候,他几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张美丽生动的脸,而是如同在重病之中死里逃生后的一张惨白虚弱的烂。他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当即不管不顾要去找崔晋和嘉穆拼命。这一次是蒋若言把他拦住,她没有多余的眼泪可以哭了,所以表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她说:“我把自己整整关了一周,可是这一周只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管他做了什么,最终我都是会原谅他的。”

接下去很长的一段日子,陈霄霆见识到了另一个蒋若言。她的活泼开朗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几乎不说什么话,目光中只剩下前所未有的空洞和疲乏。那个废弃的烂尾楼工地变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当陈霄霆第三次约蒋若言来到这里时,他终于宣布了他的计划。那是一个疯狂却十分诱人的计划。陈霄霆愁眉不展地说不能再让自己最好的朋友继续堕落下去——何况还是同时触犯了两种禁忌的“堕落”;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蒋若言继续人不人鬼不鬼下去,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崔晋赶走。怎么赶走,谁有权力把一个好端端的老师给赶走?不用赶,让他自己走。陈霄霆让蒋若言把那张裸照发给他,他说只要把照片印出来,在他办公室里小范围地公布出去,任他脸皮再厚,恐怕也没办法在这个学校里继续呆了。而只要崔晋一走,覃嘉穆就会停止“堕落”,就会慢慢地把心给收回来。

现在想想,那是一个多么愚蠢荒谬的逻辑:崔晋被当成了一切罪行的发起人,一切恶果的缔造者。要是没有他,老实巴交的覃嘉穆会“堕落”?一个平时连课都不会逃的学生,会和男老师搞出那些不三不四的勾当?这种斯文败类怎么配继续留在学校里教书育人?把他赶走已经是最仁慈的发落了。

蒋若言用被子蒙住头,黑暗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向她靠近。那个声音一遍遍严厉地逼问,请她郑重地回答一个问题:在把照片交给陈霄霆的那一刻,在默许他实施计划的那一刻,她心里那股自认为是正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接着她大汗淋漓地从浅盹中惊醒,看到天终于亮了。

陈霄霆行尸走肉一般在公司里晃荡了几个月,蒋若言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讲过话了。最后一次和他讲话,几乎是用最冷漠的官方语气在下达通牒。她说左轮科技的事情她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光把钱还回来还不行,他以及其他的几个涉事人员必须辞职。她蒋若言可以顾念同窗之谊不去报警,但是公司没有道理继续养着白眼狼。陈霄霆很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继续在公司呆下去了,即便她不那样下达通牒,他也不会厚颜赖着不走。但他希望将手里最后几个项目做完,算是对公司有个交代。蒋若言同意了。

这一年,势坤集团可以说是大事连连。公司在年初首次将商业版图扩展到了海外,同时又先后接下好几个大型的政府项目;紧接着又启动了对行业内另一家巨头的业务兼并......整个公司像一艘装备精良马力开足的航空母舰,在商海里高歌猛进。而左轮科技这颗小小的礁石,早就淡出了高管们的视线。

集团是在9月底正式完成了对l公司管理软件业务的整体收购。庆功会当天,所有员工齐聚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像旅游团攻占旅游景点一样攻占了这里,热闹程度堪比过年。费列罗金晃晃的盒子砌成了一面墙,宴会厅最前面的大桌上耸起一座高高的杯塔,等着旁边的黑钻香槟高山流水地从顶端浇下。蒋势坤站在台上,他背后巨大的led屏正播放着公司的宣传视频,欧美大片一般的炫酷特效把他衬得像个救世主。他满面红光地历数着公司新近的辉煌战绩,重复着致谢所有员工共同努力的老旧台词。台上一句话讲完,台下便一阵掌声雷动,众人对伟大领袖的崇拜之情沛然莫之能御。

庆功宴从下午一直进行到晚上,所有人都离开座位开始下场游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干上一杯,干杯的理由那就实在太多了,杯子都碰乱了。陈霄霆一整晚心不在焉,可是来敬他酒的人却有不少,有几个实习生不知听谁吹嘘了他的业务能力,一口一个陈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请他多多指教。他哭笑不得,问他们想从一个即将辞职的员工这里得到什么样的指教?几个实习生一听,你看我我看你,没见过谁客套还能客套出这种话来的,于是纷纷提溜着酒瓶子一溜烟地跑了。

蒋若言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晚礼服重新出现在会场,被整束烫成波浪的栗色长发绕到了胸前,发丝间绸缎般的光泽随着她身体每一次的优雅晃动而细腻流转。此时她身旁围着很多人,有前来道贺的其他老总家的公子哥,也有靠自己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他们谁都知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会代替她老爸的位置,成为势坤集团新的掌门人;他们还知道这个新掌门人不仅年轻漂亮而且至今单身。所以他们谁也不肯错失先机,既跑来碰碰杯,也碰碰运气。

陈霄霆的眼睛一晚上都在她身上,一晚上他都在寻找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他想告诉她这个月一结束他就要辞职了;他想听她不要用那么冷漠和官方的腔调同他好好告个别;他还想跟她说声谢谢再说声对不起.....总之,借着酒劲儿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意思又都不是字面意思,其实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检查一下他们的关系究竟坏到了什么程度,以及是否还有修复的可能。此刻她跟自己的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可几步之遥却是不同的世界。他看着蒋若言浅笑盈盈地站在人群中央,照顾了这个又不冷落那个。她一手擎着高脚杯,另一只手抱着白皙的上臂,身上那款包臀鱼尾的长款礼服将她身体的曲线塑造得尽态极妍,俨然已是女主人的雍容姿态。他看得胸口发堵,把冷冰冰的啤酒一杯一杯倒进自己的肚子。

“就这么看着?”大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光看看就能解馋?”

陈霄霆没说话,把桌上剩的半瓶酒拎起来就要走,可是却被大华拦住。“怎么说咱们也算难兄难弟,这个月底又要一起滚蛋,不喝一个?”

“滚远点。”

大华没有生气,当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让陈霄霆好好看看围在蒋若言身边的其中一个男人。大华告诉他,那个男人是恒道银行董事长的公子,最近正在对蒋若言发起疯狂的追求。陈霄霆把目光投过去,果然看到他身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目不错珠地盯着她看。大华这时把嘴巴凑过来,口腔里的酒臭混合着烟臭瞬间扑到他的脸上,他听见大华把声音压低:“据听说,咱们蒋总跟他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而且本来也是门当户对,所以两方家长都有意要撮合。”陈霄霆的坏心情来了,他相信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尤其是听到大华末了那句意味深长的总结:“完喽,王子公主要去过幸福日子了,没咱们这些癞蛤蟆什么事儿了!”

见他没什么反应,大华接着又问他想不想扳回一局?什么叫扳回一局?就是从那个小白脸手里把大小姐给抢回来!陈霄霆不说话了,光想有什么用,但凡有抢的本事,他老早就从覃嘉穆手里抢了,还会等到现在?还会被人家当成穿过的臭袜子一样嫌恶,让人家用那么冷冰冰的官腔来下达通牒?

“你看你,带着我们搞钱的时候透精百灵的,怎么一到这个丫头片子就搞不定了?”大华边说着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了环境安全之后他把嘴巴凑得更近了,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耳朵,陈霄霆只好忍着浓郁的口臭听他在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他还没说完,就被陈霄霆猛地推开了。若不是在公共场合,他的鼻子恐怕会被一拳打歪。陈霄霆拽起他的衣襟,歪歪斜斜地把他拽到没有人的角落。外人看来以为是两个醉鬼要去单挑斗酒,可是陈霄霆却用酒瓶子抵住了大华的胸口。剩下的半瓶酒顺着瓶嘴洒了他一身,可他却浑然不觉,醉醺醺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敢碰她你试试?!”

大华用两根手指把酒瓶轻轻推开,阴森森地笑了:“别在这装正人君子,你不想碰她?你他妈怕是快想疯了吧??!”陈霄霆踉跄着退了两步,靠着墙壁滑到了墙根,最后干脆坐到了地上。他怎么会不想?他陈霄霆好好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活了二十多年却还没有碰过女人。每天晚上当他和自己的左右手情人尽情欢爱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蒋若言脸和身体。大华在他身边蹲下,用手圈住他的肩膀道:“我这也是为你考虑、为大家考虑。你想啊,她现在虽然嘴上说不去揭发我们,那是因为看在和你是同学又是朋友的份儿上。可咱们马上就要滚蛋了,谁能保证她看这个情分能看多久。万一哪天她反应过味儿来,咱们所有人可都是要倒大霉的!不过要是我们手里也有威胁她的筹码,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等于上了一道保险。这样大家就都能放心,而且也顺便成全了你的美事儿,何乐而不为呀?!”

陈霄霆看着大华的脸,他脸上的笑容既狰狞又丑陋。这不是临时起意能够掂量出的主意,想必他已经在暗地里谋算了很久,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而今天恰巧就是那个机会,酒精把每个人的感观和戒备都麻痹了,加上现场又混乱嘈杂,简直是千载难逢。这个计划足够阴险歹毒,他甚至连蒋若言事后会因为公司名誉和自己的脸面而不敢声张都算到了。大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我已经考察好了,顶楼有个配电间,最近酒店装修,那一层还没装监控。一会儿我会想办法把大小姐带上去,来不来随便你,反正你不来就便宜我们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他歪着嘴笑了笑,一面摇摇晃晃地走了。陈霄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他瞪着一双红红的醉眼看着远处谈笑自若的蒋若言,此刻她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对每一个前来敬酒的人报以微笑。她今晚实在太美了,凹凸有致的曲线让陈霄霆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酒精在他的眼睛里熊熊燃烧,他开始对礼服下的身体浮想联翩,同时感到自己的呼吸正在被渐渐夺去。

没有人知道大华施展了什么神通,让作为焦点的蒋若言就这么神鬼不觉地从会场消失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又是如何躲避掉了4楼到顶楼之间所有的摄像头。等陈霄霆上到顶楼的时候,大华和小伍已经守在了配电间的门口。

“操!我还以为正面人物不来了呢!”顶楼漆黑一片,他听见这是大华冷嘲热讽的声音,接着远远看到两个烧红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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