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伸手反覆查看那沾染在双手上的红色顏料接着将之凑近鼻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猛地窜进鼻腔。
原来,染红双手的不是顏料,是鲜血。
女孩侧了侧头…
—那鲜红看上去竟是那样地令人着迷。
成贵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在前方的方向盘上,但却迟迟没有移动车子,只是任由发动中的车子发出低沉的引擎声。
那双盯着前方的双眼兇戾地像是要划破黑夜那般,成贵想起方才瘦猴的一席话不禁越想越生气,咬紧牙关对着喇叭就是一阵乱捶。
「妈的!什么事都不如意!」成贵长按一声喇叭在车内怒吼道。「就来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啊!」
不断的喇叭声在夜里形同咆哮的野兽,此举引来了前辆准备驶离停车格的车辆不满,车主挑衅般地摇下车窗向后比出了一记中指,成贵见状又接连按了好几次喇叭以做回应。
「妈的,找事啊?」成贵皱着眉用力地长按一声喇叭。
岂料,前方车辆并没有因此作罢,反倒开啟车门拖着一隻球棒就准备要往成贵的车靠近,被怒气冲昏头的成贵压根没心情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向自己走来又是否手持兇器,只是和前几秒一样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也不动。
「下车。」几秒后,对方敲了敲成贵的车窗语气不客气地就要成贵下车。
成贵没有顺着对方的意就这么乖巧地下车,只是眼神怒视着前方按下了车窗。
「你喇叭这样按是有什么问题?还是是你脑袋有问题?」对方一开口语气就很不客气地质问着成贵,那隻空着的手伸进车内就是拉起成贵的衣领。
对于对方的出言挑衅成贵没有回话,只是按下按钮又是将车窗关上,而对方的手就这样被上升的车窗给夹住了。
「白痴啊!你是故意的吗!」莫名就被夹住手臂对方语气虽有些慌了但却迟迟不肯松开抓住成贵衣领的手。「给我开窗啊…!嗯?徐成贵?」
恶煞低下头查看了驾驶座上的人后,才发现对方竟是熟面孔。
「宇哥…?」一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成贵这才按下车窗松开了对方的手,与对方对视后,成贵才认出窗外的人。
「你怎么在这啊…?」罗浩宇甩了甩那隻被夹得有些发疼的手臂,有些痛苦地看着成贵。
「稍微…有点心情不好。」成贵虽想表现出有些愧疚的表情,但内心那把怒火却掩盖住了其他情绪。
「怎样?是谁惹我们家成贵不爽啦?」罗浩宇语气轻浮地说道,靠着成贵的车点起了一支菸。「下车,我带你去开心一下。」
「开心一下?」成贵不解地望向背对车辆斜睨着自己的罗浩宇,试图想瞭解对方字句中的意思。
「心情不好就是要喝酒啊!走啦,下车了!」罗浩宇站直身躯拉了拉门把催促着成贵下车。
「宇哥…这里是?」成贵坐在酒店包厢内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周围,这还是第一次进到酒店内部,以往都只是在外头等待旭哥等人出来。
「酒店啊,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来过喔!」罗浩宇双臂一张就往后靠,那支叼在嘴上的菸不断地向上飘散着云雾。
「我是真的没来过…」成贵嘀咕着,不过在哪都不是重点了,反正能浇熄内心那把怒火的话什么方法都不重要了。
正当成贵也想点支菸来抽之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罗浩宇大声地喊了一声,示意外头的人入内。
只见外头穿着小礼服、化着浓妆的女子们鱼贯入内,最后在两人面前拍成了一排。
「宇哥…这是?」成贵有些不解地望向一旁的罗浩宇,只见对方勾起一边嘴角笑得不怀好意。
「选妃啊。」罗浩宇歪嘴笑了笑,才又开口。「今晚就好好玩吧?」
外头传来了阵阵谈话声,把正在熟睡的成美给吵醒了,成美从床上坐起,望向房门下那从外头透进来的光。
徐成贵回来了?成美内心如此预设着,躺回床上试着让自己再睡回去,但却怎样也无法无视那股酝酿已久的尿意。
「嘖!」成美咂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站起身后就往房门外走。
外头的谈话声在打开房门后越渐清晰,成美没有多加理会只是径直地走向厕所。
「都是你害的!我这一生才会这样烂命一条!」成贵的吼叫声从客厅传进浴室,成美叹了一口气这又是在干嘛?
「徐成贵!注意你的态度啊!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你爸!你要不要看看你都说了什么!」和成贵对骂的竟是那失联已久的父亲,两人的争吵声接连不断,让原本心情烦躁的成美更加愤怒。
「你还敢说你是我爸啊!你从小到大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有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吗!」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分在这边对我大小声的啊?」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激烈的争吵声中夹杂着母亲苦苦哀求的阻挠声,但两人却没有因此歇停。
每个悲惨的故事中总有个出生凄惨、遭遇也凄惨的角色,那个角色说的就是自己和母亲了吧?
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成美勾起嘴角哭笑了一下,最后慢慢地抬起头与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那双漆黑的双目中充斥着冷血。
今晚,要结束这一切。
以吵闹的争吵声作为背景,成美伸手扭开浴室塑胶门的门把,迈开步伐走向厨房抽出了那把尖头的水果刀,确认手里握着水果刀后,成美转身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客厅。
和想像的一样,正在气头上的两人忙着争吵无暇理会突然出现的成美,就连母亲也只是站在一旁绝望地哭泣,没人注意到成美。
成美缓慢地移动着眼珠子在父亲与成贵之间来回看着,最后抓紧时机向前踏出最后的步伐,伸起右手就是一把刺进父亲的右腹部,确认刀子全都没入腹中后,成美用力地拔出来后又接连地刺了好几下,父亲被成美突如其来的攻击给痛得倒卧在地不断挣扎,原本激烈的争吵声转换成了母亲凄厉的悲鸣。
「成美!成美!你在干嘛!」母亲想上前阻止但脚步却有些犹疑。
成美没有理会母亲的叫喊,只是转头看向被愣住的成贵,迈出步伐就向成贵走去。
「你…你要干嘛!你疯了吗!」意识到危机的成贵想逃跑却一把被成美给抓住,一样毫不犹豫成美伸手就刺向成贵,刀子拔出后下一刀就是刺向颈动脉,丝毫没有要给成贵苟活的机会,目的就是要致成贵于死地。
成美看着倒卧在地的父亲与成贵,接着又看了一眼因打击而跌坐在地上的母亲,成美见到此景竟然笑了,放开了手中的刀子后,成美就是一阵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都该死!你们早该死的!」成美歇斯底里疯狂般地大笑,甚至笑到肚子发疼脸颊发酸也没有停歇,只是任由笑声在屋内徘徊。
画面转换,下一秒当成美回神后自己竟被反压在墙上,一名警察闯进屋内将自己压制,此刻正替自己銬上手銬。
「不要动!现在以杀人罪罪嫌将你移送法办!」
「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吧!」成美还是止不住地发笑,然而表情却是那样得苦涩,一滴泪伴随着笑声滑落脸颊。
这个世界是结果论,大家只看最后的结局,从没人会深入瞭解为什么会导致这样的事发生。
「无聊透顶,这垃圾般的人生。」成美怒目眼前的一切,如果可以真想将世界划破。「还有这垃圾般的世界。」
成美倏地睁开双眼,转了转圆睁的双眼后,成美才确认了自己的所在地。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啊。
做了一个无比写实的梦,成美几乎都要相信那是真的了。
咽了一口口水后,成美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真正地区分了梦境和现实。
感到一阵口感舌燥的成美起身走出卧室想到客厅喝杯水,正巧撞见刚回家的成贵。
「成贵!你喝酒了?」母亲看着连路都走不好的成贵连忙上前询问。「你到哪里喝成这样的啊?」
「你不要管我!反正世界就是在和我作对!谁都看不起我!」成贵一把挥开母亲的手,脚步不稳地就是一阵发酒疯。「我就不信我会继续输下去!」
「输…!?」母亲重复了一遍成贵的话,甚至有些怀疑耳朵所听到的。「你又去赌了?」
「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对…!」成贵没有回应母亲的话,只是意识模糊地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
在一旁喝水的成美用力地放下手中的水杯怒目瞪视着成贵。
「输?你还敢输啊?你不知道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而我失去了多少!」成美转身看向成贵劈头就是一阵痛骂。
「好了啦,成美!搞不好你弟只是喝醉说醉话而已!」母亲见成美一副就要衝上去与成贵干架的气势连忙挡在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