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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姑娘择婿记 第66节(2 / 2)

言毕耸肩流泪大哭的起来。

原来贞书知玉逸尘得罪人太多,如今又与鞑子结了仇,虽每日在铺子里忙着,却无一刻不牵心他是否叫人暗害,叫对手打败或者叫皇帝弃之。因心中藏着这样的想法,孙原一言即出她便混身炸了毛一样的担悬着心。

玉逸尘叫她伏在肩上哭了个够才道:“对不起,小掌柜。我只是怕寻常的借口不能叫你出来。”

贞书恨恨盯了玉逸尘指了他鼻子道:“你若再用这样的借口,我就永远不肯出来。”

玉逸尘遥指了空中明月道:“今夜月色皎洁,我在此抚琴,想到小掌柜若能听到,玉某抚琴也算有意义,所以就想诓你来听。”

贞书仍未从方才的慌乱中缓过来,索性躺在阳台上,枕了他大腿道:“等会再抚琴吧,我这会只想好好缓一缓。”

月色如练洒落,玉逸尘盘腿坐着,贞书侧躺在他怀中。孙原悄悄端了黄酒上来放在一侧。玉逸尘伸手够了,自斟了一杯含在口中,又渡到贞书口中,问道:“可好喝否?”

贞书吞了黄酒,咕咕笑道:“好喝。”

她忽而忆起那日在杜禹家中,自己的样子也是如醉酒了一般东倒西歪不省人事,或者那根本就不是迷药,而是什么很浓烈的酒曲之类的东西叫她吃了,自己才会又热又躁,还真以为是中了迷药的毒,叫杜禹得了回手。想到这里又忆起苏姑奶奶,恨不得将她那两只细伶伶的小脚给踩碎。

玉逸尘问道:“小掌柜在想什么?”

贞书摇头道:“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月色好看。”

玉逸尘握了她的手在手中,十指相扣了轻轻摇晃着,见她一双眸子果然是盯着天上一轮圆圆的明月。他仍伸手抚着她的嘴唇,她唇上噙着一抹笑意,偶尔会有变化,会变的痛苦并迅速隐去。他心内亦有挥不去的愁怅,忽而鬼使神差问道:“咱们离开京城好不好?”

恰如他所想,这果真是她最感兴趣的话题。

贞书果然叫他拉回了神,惊问道:“现在?”

玉逸尘道:“以后,大约不久之后。”

贞书起身亦盘腿在他对面坐了,笑意盈盈不可置信问道:“真的?”

玉逸尘温笑着点头:“真的。”

贞书问道:“去那里?”

玉逸尘道:“你定。”

贞书扬头思忖了半晌又问道:“还要多久?”

这是他如今还不能决定的。贞书见玉逸尘轻轻摇头,黯淡了眸子道:“就算你说此刻,即刻,或者明日一早,我都无限欢喜。”

玉逸尘道:“真的不需要等多久。”

言罢拉了古琴过来一下下勾弦发出钝而悠长的雅音来。贞书不懂音律,静静听着,忽而觉得身后似有光影渐动。回头去看楼外,便见四周渐渐升起高灯来,上面或画着嫦娥奔月,或是玉逸广寒,或者吴刚伐桂,影影绰绰燃着灯火飘向天空而去。虽天空中高灯越来越多,外面仍有太监们不停的点了灯往天上放着。又他们不知何时渐渐升起两盏十分高大的燃灯来在小院两侧,通红的灯火将整个院子照的如白昼般光亮。

那孙原领了几个小太监抬了短脚炕桌来摆在阳台上,又端了石榴、枣子、栗子、李子、葡萄等果类置于桌上,两周燃上高烛罩上灯罩,将整个阳台也烘照的亮了起来。小太监们一溜烟小跑着,端上来一盘盘圆登澄黄澄澄的月饼来,贞书拣了只来尝,内里裹着油酥饴糖等物,味道要比她做的好,想必也是宫里出来的。

贞书笑道:“都三更半夜了你才摆这些出来。”

玉逸尘仍低头拨弄着弦音,含笑道:“你若不来,我摆弄这些又有何意义。”

他忽而双手按了琴音问贞书道:“你可要去偷菜?”

偷菜亦是中秋习俗,乡间流传更广,传言中秋月夜到别人家的菜园中去偷的青菜,来年就能嫁个如意好郎君。京城寸土寸金,人都不够住,那里有地可来种菜。是以这习俗京城中要尊守的人并不多。

贞书摇头道:“我又不求如意郎君,为何要去偷菜。”

玉逸尘遥指了道:“那花圃里从春天起种了一垅子葱,辜负许多光阴无人采摘,你就下去摘得两根来在这里可好?”

贞书上回来这里还是大雪纷飞时,也未曾瞧过花圃中的景色。今听他这样说,跳起来套了鞋子一人飞奔到了那花圃中细瞧,果然墙角上高高种着一垅子葱,想也无人摘过,枯叶塌在地上厚厚一层。她拨了两根甩净泥土拿回了小楼,见玉逸尘仍在抚琴,摆到桌子上道:“想必你也没有来过这里,不然为何一颗葱都没有用过的样子。”

玉逸尘笑道:“这里也有人照应着,他们也要吃菜,不必非要我来才用这东西。只是,这本是我给你备的,所以不能叫他们吃掉。”

他止了琴音面对贞书坐了,柔声道:“在我娘的家乡,若那个女子看上了别家的男子,半夜到他家地里去偷得一颗菜,并叫他捉抓,便是允了婚期的意思。”

玉逸尘抓了贞书手放到灯下:“瞧瞧,偷过葱的手上泥印都还新鲜,怎么办?”

他总有办法将难题推到她身上。贞书缩回了手在怀中,低了头道:“只要你愿同我一起离开这里,若要今夜走,我就今夜嫁给你。如明早走,我就明早嫁给你。但只要你仍在京城,我就不能嫁给你。”

玉逸尘道:“好,我相信小掌柜的诺言。但你也仍要记得,只要我仍活着,你就不能嫁给任何人。”

贞书忽而忆起杜禹,忆起他曾伏在自己身上的动作,吓的后心一凉。

玉逸尘又道:“若是你嫁了那个男人叫我知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并抢你回来。”

贞书脑中杜禹的样子起了又灭,灭了又起,她心中怦怦跳着,怔怔瞧着玉逸尘,就见他双手掰了她的头过来,拿唇封上了自己的唇。贞书心中仍是那日在杜禹家床上的记忆,她本没有记忆,此刻却全记了起来。

忽而远处有琴声,贞书回头一看,楼下花圃中不知何时坐了琴师,几人面前一盏烛光倒是星星点点。玉逸尘亦拉了琴过来在怀中,和着琴声弹了起来。

弦声荡起,仍是悠而远,下面有笛音附合缠绕,交相绕上黛色云空中去。居中女子吐口开唱,声音婉转如黄莺唱枝: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随玉逸尘琴声,又有男子声音唱起,厚重响亮: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贞书也在莆团上跪坐正了,侧眸瞧一眼玉逸尘,见他亦是含笑瞧着自己抚琴,遂又去瞧那花圃中的琴师。女子声又唱道: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男子声合道: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随琴声渐明快,男女歌者合唱了起来,静夜寥空中合声厚重,与琴声同上夜空。

歌声即落,琴声亦止。琴师与那歌者们在下遥拜,悄然退去。贞书本欲想问,那年迈的老歌者去了那里,转念一想,必如原来的孙原一般,只怕都叫他杀掉了。

贞书笑道:“这是《凤求凰》,我读过诗,却未听过曲。”

玉逸尘仍勾着琴弦问道:“可动心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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