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把小顺的双腿从门框上掰开,与阿山一头一尾,两人轻轻松松地把小顺抬进了卫生间内。小顺拼命扭曲挣扎,却哪里挣脱得动?杭文治看着这副场景,忽然想到自己第一天入监的时候也是如此遭受屈辱,心中免不了充满感慨与酸楚。
平哥也进了卫生间,却见他伸右手到裤兜里一摸,掏出了一截绳子。这绳子原是车间里用来制作纸袋提线的,因为用量较大,偶尔偷拿一截出来,倒也无人知晓。
那边阿山和黑子共同按住小顺,平哥便拿绳子去绑扎后者的双手。小顺还要挣扎,平哥把脸一黑:“再乱动我他妈的废了你!”
小顺深知平哥动怒可不是闹着玩的,便不敢反抗,但嘴里仍呜呜呜的,好像还要喊冤,只可惜脖子被阿山紧紧箍住,有话也说不出来。
平哥把小顺双手牢牢捆好,然后提着绳头踩在了水池上。黑子阿山会意,强行拖着小顺站起来。平哥登上水池子,把绳子牵向高处,小顺被迫变成了高举双手朝天的尴尬姿势。
天花板下方有从楼上监舍的排水管,平哥把绳子的另一头兜上去绕了一圈,然后他用力拉了两下,调整好绳子的长度,待小顺两脚脚尖勉力踮起了,便将那绳头打了个死结。
这活做完之后,平哥跳下水池,拍了拍手说:“行了,把他放开吧。”
黑子和阿山松开小顺,暂退到平哥身旁。小顺的身体失去扶持,一时间有些支撑不住,歪歪斜斜地晃起来。因为双手被吊在空中,他想倒也倒不下去,只能用脚尖点着地转圈,样子狼狈不堪。
“行啊,再练练可以跳芭蕾舞了。”黑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
小顺叫苦不迭,又不敢大喊,只能告饶道:“平哥,您放了我吧,我真是冤枉的……”
“滚你妈的,平哥还能冤枉了你?”黑子给了小顺一个扫膛腿,后者刚刚找好平衡,这下又被夺走脚尖的支撑,不得不再次跳起了“芭蕾舞”。
“黑子,我操你妈!”小顺不敢和平哥顶嘴,只能把满腔怨气都发泄在黑子身上,他一边转圈一边斥问对方:“你说我拿了你的铅笔,你有什么证据?”
黑子还没说话,平哥已经劈头盖脸地骂道:“要他妈的什么证据?没证据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小顺听这话心中顿时一凉,知道今天这事平哥完全没向着自己。绝望之余,他忽然看见了坐在卫生间对面床上的那两个人,一下子像是又发现了救命稻草。
“文哥——”小顺喊出了杭文治的名头,“您倒是帮我说两句啊,我是冤枉的!”
杭文治早已和杜明强商量好,不去参与这帮人的内乱。但没想到小顺会主动把皮球踢了过来。杭文治没有动身,只不痛不痒地说道:“你冤不冤枉,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和黑子之间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文哥,我最近人前人后的,对你可不错。”小顺哭丧着脸,抓住着最后的稻草不肯放手,“您好歹帮我说两句,平哥能卖你个面子……”
“我操!”平哥听不下去了,抬手就抽了小顺一个嘴巴,“你丫蹲禁闭蹲傻了吧?我平哥还得卖他个面子?!”
杜明强也皱了皱眉头。小顺这般口无遮拦的,可别把平哥的火再惹到他俩这边。正想着,却见杭文治一起身,已经从床边站了起来。杜明强一惊:怎么他还是忍不住了?这正是自己担心的结果。他连忙拉了杭文治一把,趁对方略一停顿的当儿,摇头使了个眼色。可杭文治却把他的手轻轻推开,然后继续向着卫生间方向而去。
这一下不仅杜明强没想到,也大大出乎平哥的意料。难道这个文静瘦弱的家伙竟真的要为小顺出头?平哥转过身来盯着杭文治,脸色渐渐阴郁起来。他当然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不过杭文治身后还有一个杜明强,如果这两人的行动是串通在一起的,那可有点棘手了。
见到杭文治起身,全场最激动的人就是小顺了。他又扭着身体喊道:“文哥,你可得帮帮我。上次我还救过你的命哪!”
小顺提及的正是杭文治入监第一天发生的那场风波。当时杭文治不堪平哥等人的欺辱,在卫生间内用眼镜片割腕自杀。正巧小顺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得及时,这才帮杭文治捡回条命。后来监舍内犯人的地位格局发生变化,小顺便时常说起这件事情,以此向杭文治示好。现在他把脱困的希望都寄托在杭文治身上,情急之下就又把这茬提了起来。
杭文治这当儿已跨过了卫生间的门槛。黑子有些毛了,横一步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眼镜,你丫的少管闲事!”
杭文治冲黑子摇摇头,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误会我了。黑子怔了怔,一时间有些判断不清,便转头去看平哥态度。平哥则沉稳得多,他只是阴沉着脸,且看杭文治接下来要干什么。
杭文治又走了两步,近距离站在了小顺面前。小顺忙陪着笑叫声:“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