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來這,不怕錯過上京的客船?」方婉倚著他的身子,輕聲問。
「如果妳願意跟我走,我便不上京。」他沉了嗓,吐息拂在方婉耳際。
「別傻了。」
「我說真的,我會一輩子對妳好。」
「呵,只有年輕小伙子才會對承諾這回事認真。」方婉輕輕嗤出一笑,不把那句話往心裡放去。「我不適合你,你終究要去找一個年輕的女孩與你般配。」
「妳……幾歲了?」他只知她比他大,卻不知大上多少。
方婉神秘一笑,側身探長了身子將唇覆近他的耳,輕輕喃了二字,男子登時瞠了目,看著她。
「唔……妳看起來沒有實際上那般歲數。」十歲,她竟大了他足足十歲。
「無須鎮日操勞,自是老得慢一些,我……很幸運,嫁了戶好人家。」素來淡然輕快的方婉,卻在話語末尾,突生一抹哀淒。
兩人陷入須臾沉默,彷彿觸到了那不敢言及的話題。
他早是知曉的,在聽見桃兒喚她夫人時。起初,他無有感覺,然自她那抹清燦的笑容逐漸在他心底生根開始,每回聽見桃兒喚她夫人,他便多一分迫切,想問她,妳的夫呢?
而今,與她這般親密,他卻更不敢問了。
她看起來不似寡居之身,只是偶爾任性、慵懶了,便懶得將那頭如瀑黑髮挽成婦髻。就如他初見她時,她散著一頭微濕的墨髮,水珠自她鬢邊滑落,添了幾分嫵媚。才驚慌一眼,不知為何,他卻記清了。
沉默半晌,他話鋒一轉,「幫我畫一幅絹好嗎?」
「有何不可。你要我畫什麼?」她彎了眸,問他。
「就畫春吧。」他笑答。那笑容如春日晴光,溫暖且耀眼。
「……嗯。」她應著,靠回他身上,卻陷入了沉默,未再言語。
「婉兒……」驀地,他在她耳邊輕喚。他曾聽過梅姐喚他婉夫人。
方婉身子微微一顫,為這眷戀深濃的一聲呼喚搖曳了心神。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他,眸裡無笑無哀。「你知道,我的全名麼?」
男子搖了搖頭,等著她的答案。
方婉──芳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