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丞问:“哦?说说看,你错在哪儿了?”
丰王立马回道:“不该无召入京,当一个不忠不义之徒。”
谢元丞面色没太大变化。
不对?
丰王观察着谢元丞神情,继续试探着说:“不该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对母后跟皇叔毫无敬意,更不该当一个不孝之辈。”
谢元丞不应声。
还是不对?
丰王摸不着头脑,难道皇叔还是站在太后一边的阵营,是在故意警告他不要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他小心翼翼地张口,说:“不该自不量力,对不属于自己的位子存别的心思?”
他这话说得实在不怎么服气。
谢元丞情绪依旧没有太大波动,太后在听得却高兴得不行,她在一旁站得端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谢元丞道:“再想想。”
“不该,不该……”丰王“不该”了半晌,也没理出个所以然,加之余光又瞥见太后满脸春风得意,一个没控制住脾性,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像市井小民一般岔开腿大喇喇地坐在地上,一边用袖擦脸一边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负气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皇叔要是想杀我就直说,不必非要整上这么一出来吓唬我。”
太后:“……”
太后目瞪口呆。
谢元丞同样:“……”
他心觉社稷要完。
皇兄在世时是多么英明神武的一个明君,怎么生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还要草包蠢才?所以他上辈子是怎么死在这俩蠢货手上的?
丰王抽噎着,继续在那儿说:“你要杀便杀吧,反正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皇城!”
谢元丞觉得有趣,挑眉道:“你如何肯定我走不出皇城?”
丰王就坐在谢元丞脚边,谢元丞此刻看他,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丰王抬起脸,跟谢元丞四目相望,满脸:在宫中斩杀亲王,还想全须全尾的活着出宫?
谢元丞看穿他内心想法,笑道:“旁人自然是出不了宫门的。”
丰王:“……”
还得是他皇叔,还是以前那个味儿,瞧瞧,多大的口气。
“可……”
谢元丞打断道:“大渊史上意外身亡的王多如牛毛……你没听说过吗?启正年间不就有个外姓王在中秋宫宴上被一颗葡萄给噎死了吗?”
丰王老实回答:“没听过。”
谢元丞偏头,忽然叫了太后一声:“皇嫂呢?”
太后:“……”
她也没听过!
但她实在摸不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谢元丞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好端端的砍头变成了现在这么个哭笑不得的画面?
“还有前朝稷学帝第六子,似乎是在他母妃宫中吃了太多藕花糕走不动道,然后一脚踩空滚下台阶摔死了。”
“……”
“……”
画风逐渐跑偏,丰王连哭都忘了哭,仰着脖子听谢元丞一本正经地同他讲这些皇家秘闻。
“所以,即便我今日杀了你,在对外宣称丰王风尘仆仆从封地赶回京都,路上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入宫后渴的不行,劈手夺过太后心爱的茶壶猛灌茶水……”
丰王听秘闻的心思顿时被浇灭。
“然后一不小心被茶水呛死了。”谢元丞道,“也没人会怀疑。”
丰王吼道——也没敢吼太大声。
“可宫中耳目众多,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叔今日杀了我,明日就会有消息被传出宫外,届时……届时不止是你,连我皇婶都要跟着你一块儿被人指指点点!”
提到叶从意,谢元丞神情柔和了一瞬,连说出来的话都不自觉变轻了许多:“宫中的确耳目众多,可教你这些话的人没告诉过你,那都是谁的耳目吗?”
“没有……”丰王接顺了嘴,旋即反应过来,找补道,“没有人教我!”
谢元丞看破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