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那驴子也被撵了出来,两个难主难骑相看无言。
苗大头就纳闷了:“这世道怎么乱成这个样子,连牛都特么会打家劫舍了?”
……
待得缓过劲来,苗大头见到屋中青牛把女子驮到佛像背后挡风的地方,苗大头蹑手蹑脚把散落在地的钉子和断木板拿出屋,然后把屋门从外面关上开始咚咚咚修门,刚那惊鸿一瞥,那冷美人眉关深锁,双目紧闭,长而微翘的眼睫毛好像一只蝴蝶停在上面一样,颤颤动动,白净皎洁的瓜子脸蛋儿没有一丝笑意,整张脸看上去如寒冬一样。冷的出尘,不带一丝凡尘俗气。且冰,冰的那样美艳无双。苗大头暗赞如此绝色当上红颜榜前三。
他边修门边解释道:“牛小哥,我不是那种人……”
“牛小哥,你们是在躲避仇家追杀是不是?别怕,我有柴刀,能帮着你砍两下。”
“相逢便是缘,没准以后还能成一家人不是……”
“姑娘,我给你吟首诗怎么样?”
“风如蛟,雪如龙,苦海佛前坐,与青牛,与你,初相遇。”
屋内这时突然传出一声清冷之音:“闭嘴!”
“咦!姑娘,你醒啦?你伤要不要紧,我给你看看,我看你肩上中了毒,是不是被蛇咬的?要不我给你……嘬嘬?”
只听里头“锵”的一声拔剑声,苗大头赶忙道:“我这就闭嘴。”其心下想的是这声音贼好听,像是冬铃,一摇能摇出雪花来。
钉好门后苗大头牵上大耳去柴房将就一晚,他头枕在硬邦邦的木柴上,渐渐皱起眉头,心中想的却是今天那高空的红烟令箭、南门外狼狈的监野司一众高手、女子怀中锦布包裹着的盒……以及女子身穿的北顶道袍!道袍前有莲花,后有祥云飞鹤,两袖绣有紫玄八卦图!自从北顶道宗拒受李玄策先生的遗骨葬回宗门后,大梁便对北顶道宗仇视有加。苗大头越想越惊悚,难道那盒中……他不由苦笑道:“麻烦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元郎哪够监野司砍的……”
“大耳,你说我该选什么,一边目前是位弱女子,一边是朝廷重赏及锦绣前程。啧啧,这些功名利禄,确实蛊惑人心。美人与前程,两难全呵。”
苗大头指尖摩挲一阵眉心,接着洒脱一笑:“也不知道那两狗子现在混得咋样,无怪老说我酸朽,知道我会选啥。小娘子,待我谋划一晚,助你逃出生天。”接着他闭上眼睛轻声道:“你如此着紧先生的遗骨,想来与他关系不一般,你可一定要完成先生的遗命,把他葬回北顶道宗。”
大梁境内上至天家,下至黎民百姓皆尊称李玄策为先生,各地无论书香门第,还是寒门陋室,家中皆供有先生画像,像上人仙风道骨,目里是天下苍生!
苗大头用两袖蒙住眼:“先生,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路过小定村,见到有个野小子蹲桥头看那看不懂的书,野小子一副愁眉苦脸,他连名字也不会写,是你亲手教他写下他的名字……”
“……先生,我连谢谢也来不及说,你为何走得那样远,那样匆忙……”
苗大头胡乱擦把脸,像是还在跟着李玄策念:“禾苗的苗,大志的大,出人头地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