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信报在烛火上慢慢点燃,女帝目露不解,“可是我总觉得皇叔有什么事在瞒着朕……楼兰四十万大军,皇叔说会将其流放到东戈州,这样大的威胁,以皇叔那样爱憎分明的性格,岂会这样草草放过他们。”
江山居最高楼,篓花与凤的木窗一开,浅淡的愁容上眉头,“嬷嬷,你耳力最好,有没有听到什么?”
容嬷嬷凑近窗边,侧耳一听,听了片刻后摇摇头,“陛下,除了风声和雪宝儿几位折腾之声,老奴并没听到别的声音。”
乌溜溜的眸子携着狡黠与威严之光,直盯着容嬷嬷小老鼠般的眼睛,她纤指轻点地面,“嬷嬷,玉儿一直都知道,你是最聪明的嬷嬷,只是不喜欢显摆。玉儿想问的是,皇叔往常和夜萧萧在江山居地下室都谈了些什么?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啊?老奴没听到什么啊……”容嬷嬷转念一想,小眼睛里吞吐着阴狠的目光,“陛下,难不成王爷想坐那龙椅?所以他们一伙在密谋造反?”
“扑哧……”笑容灿烂的女帝伸指想要将眼前老嬷嬷的眉头抚平,可老嬷嬷已老,那些皱纹是抚不平的。
“嬷嬷,你是在逗玉儿开心吗?皇叔若想坐龙椅,别说大梁的龙椅,大燕,中原,这天下,只会有一张龙椅,皇叔如今早已坐在上头。而玉儿还会是皇叔最宝贝的那个玉儿,这一点玉儿毫不怀疑。可皇叔知那个时候的玉儿是不开心的玉儿。因为那期间,要有多少血流成河。”
红色喜庆的棉袍肩上,有泪浸入,是女帝伏面靠在容嬷嬷的肩上。
“嬷嬷,有时候,玉儿很是讨厌自己的软弱,不是心善,是软弱,不是不忍,是软弱。”
皱巴巴的手,缓慢而坚定的抚着女帝的背,容嬷嬷安慰道:“陛下,善良和软弱不是一个意思。正是因为您的善良,所以老奴,王爷,夜萧萧,六虎,大梁,愿为守护这份善良,满手血腥也不觉过。”
在柔软的红棉上蹭干净眼泪,换成皎洁的下巴轻搭在容嬷嬷肩上,“可嬷嬷,皇叔曾答应过玉儿,不会对玉儿有秘密。但如今,他有秘密了,他是不是嫌弃玉儿了?嫌弃玉儿是个拖油瓶,会坏事。”
容嬷嬷心疼的不行,“唉哟,我的陛下,可不敢胡思乱想,老奴……老奴这就去拿给你看。哪怕被王爷臭骂扣老奴一千年俸禄也不打紧。”
女帝眼儿弯弯,伏身在容嬷嬷怀里蹭蹭,活脱脱由小兔子变成只小狐狸,“嬷嬷最疼玉儿了,放心,要是皇叔怪责下来,玉儿一并担着,大不了被皇叔拍鸡毛掸子。”
“什么!那泼皮王爷还拿鸡毛掸子威胁过陛下?岂有此理!他想谋反不成!”
瞧得容嬷嬷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女帝素白的纤手抚抚她背,“嬷嬷,不是这样的,那是九岁那年,玉儿与皇叔出去微服私访,路上见一小乞丐可怜,玉儿背着皇叔悄悄塞给他一锭金子……皇叔眼可尖了,找来鸡毛掸子轻拍玉儿手,说这样不对,说这样的善良乞丐活不到明天。”